上天入地,他就再没有弥补的机会了。这便是他那日痛哭出来的根由。他错怪了谢陌,给了她那么多的伤害,可是如今,他也许永远也没有机会弥补了。那么,他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到头来能握在手里藏在心上的又有什么。只是悔恨和愧疚么?

现在唯一的指望便是不语大师看到的那人了。只希望是谢陌被人救了,却恼了他不肯回来在外头隐姓埋名的呆着。那样,他至少还有挽回芳心的机会。到时候不管要使出什么办法,怎么样放低身段,他也是一定要哄了她回心转意跟他回来的。到时候他会给她一个肃清的后宫,再不让她连平日起居、生养孩子都那么如履薄冰步步惊心的。

他被姑姑责备之后,虽然振作起来,但每天就像治国的人偶一般,该早朝早朝,该批折子批折子,该吃吃,该睡睡,却连今夕何夕都浑浑噩噩的。他着实不想接下来的人生都这么过。

萧槙生平不信神佛,第一次求神拜佛是谢陌疑似染了时疫;第二次是看到之前活生生的母后变成了一具依然美丽却没有了生气的尸体;第三次便是如今了,他祈求上天一定要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一个可以得到幸福的机会。

如今他已经是无父无母了,如果再彻底失去了谢陌,那就真正是孤家寡人了。只要陌儿她人还活着,哪怕是已经心死如灰,他也一定要在灰烬上再开出花朵来。

萧槙想到今天姑姑进宫来,走的时候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想必很快就会有人进言让谢陌复立后位了。

萧槙一生父母缘浅,与舅舅一家也因为其中牵涉的利益相关亲近不起来。至于宗室皇亲嘛也往往畏于他皇帝的身份。萧氏皇亲里里就唯有不语大师一人他信服也从不设防的。如今大师被他问烦了躲着他,还提点姑姑来关心他,而且方才看她的确也是情真意切,这个情他是领的,何况宁耕宁耘都是他的臂助。

萧槙自从那日被沐阳大长公主骂醒,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沉浸于哀伤之中,眼下这个乱局,他更不可能像父皇一样,就那么随着心爱的女人去了。因为根本连可以接手的人都没有。唯一的儿子不满两岁,三弟更是指望不上。只得勉力打起精神如常处理国政,也将云太师和陈相手中的大权收回,不然日后会酿成更大的祸事。这是他的责任,推诿不得,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关头。

只是,文武百官、宗室至亲每个人都只注意到了皇帝在正常处理政务,唯有不语大师实心拿他当个晚辈看待,又点拨了沐阳姑姑来劝慰。

陌儿,这个名字想起来心口就痛一次。

小六子进来禀告,德妃遣人送熬的补品来了。

如今萧槙遵医嘱不近女色,也严禁后宫中人来乾元殿,各宫便开始给他送汤汤水水的了。就连一向超然的贤妃这回也超然不起来了。

第一份萧槙让人孝敬了魏嬷嬷,然后后面的就更是络绎不绝的都来了。于是,乾元殿上上下下这一个多月都滋补得红光满面。

萧槙不是铁打的,他现在这个状况,吃不好睡不好,的确是需要用补品调理。但是,后宫送来的就没一份进了正主儿的肚子。他喝的一应是乾元殿自备的。那些后宫送来的补品全便宜了乾元殿上下几十号人。

渐渐的,送的人也就少了,只德妃一力坚持了下来。她之前便时常的自己送了补品过来,有一回还被谢陌撞见过。德妃打的主意便是借此唤起皇帝早些年的记忆,这回往乾元殿送汤水也是她起的头。

“罢了,今日的就收下,告诉来人,就说是朕的意思,让德妃保重自个儿的身子,朕这里自己会留心。以后不要再送来了。”

“是。”

正端茶进来的玲珑心头一叹,这便是小姐说过的德妃终归是有些不同的。

萧槙瞥了上茶的她一眼,“那汤水赏你喝了。”

乾元殿上下都消受了不少,只有玲珑坚决不肯沾一口。可是皇命难违,也只得蹲身道:“是!”

后宫里送汤水的风气由此才绝了,到最后仍然是谁都没能讨得了好去。郑达那里也是谁的好处都不肯收,只把医嘱拿来说事。于是,便又纷纷的找上了太医正,问询这个暂时不能近女色要暂到什么时候,一个个打的都是关心皇帝身体的旗号。

太医正支吾不下去了便直接来问皇帝。

“皇上,这事儿微臣也没法子了啊。不但后宫的娘娘们在问,就连太师和陈相也问过臣了。陈相也是懂医术的人,臣无法一直推诿。”

萧槙皱眉,“那你就明说是朕自己不想亲近后宫,如今哪有那个心思。”

太医正瞅一眼郑达,后者也是愁眉苦脸的。这两人都觉得皇帝是还不肯接受那场祝融大火的事实。可是皇后,毕竟是不在了啊。长此下去,实在是有违天和。男女阴阳调和这是人伦之本啊。尤其现在皇子就只有一个,当然是需要多子多福了。

可是看样子,皇帝是不想亲近后宫诸人了,至少暂时是这样的。

云太师去慧芷宫见女儿,云太妃也在座,问起她知不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皇帝两个多月没有亲近女色,这太反常了。

“之前我请魏嬷嬷去打探此事,可是当时皇上吐血又病倒的,她就留在乾元殿没有回来。她如今也不是慧芷宫的人,去留不由我做主。而岫云宫和乾元殿的人嘴巴都紧得很,什么都问不出来。可是我猜,谢陌兴许是不在了。毁了容反倒不会如此,男儿重色。只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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