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冷峻的上官玉成,正沉浸在旧年往事里,却被耳边的一声唏嘘给拉回了思绪。
古若雅微微皱眉,小心地用手轻触那些伤痕,细声问道:“这里,还会痛吗?”
上官玉成只觉得这个声音好似纶音入耳一样,他浑身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一身的冷冽都被这一声轻柔的问候给化解了。
他装作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笑道:“都十几年了,还疼什么?”
都十几年了吗?那时候他才多大?
古若雅只觉得眼前有一个满脸是血的小男孩在不停地哭泣,画面是那么地清晰,让她只好甩头才能挥之而去。
“下手的人真是狠啊。”没有问他是谁伤了他,也没有问他当年发生了什么,而是说下手的人真狠。这个小女子倒是有些不寻常。
上官玉成眼睑下垂,正好看到她微微扬起的小巧下巴,只觉得圆润白皙地可爱。
他忍住想摸一摸的感觉,讪讪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重新把斗笠戴上,用一惯的冷漠声音问道:“这个样子,你到底能不能治?”
正满腔悲伤怜悯的古若雅,乍听到这冷冰冰地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好似寒冬腊月天里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一样,冷透了。
她不由恨恨地骂道:这个该死的男人!
上官玉成丝毫察觉不到她的心理,又不耐烦地问道:“什么时候可以治?”
古若雅也收敛了情绪,冷冷答道:“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过来。不过得等我看完这些病人再说。”
“那我等着。”上官玉成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转身大步迈出去了。
古若雅望着那个高大的有些沧桑的背影,暗恨:看我怎么收拾你,求到我门上来了还这么嚣张!
看完了所有排队挂号的病人,日头已经偏西了。
从早上到现在还没顾得上喝口水吃口饭的古若雅,正端着一碗肉丝面坐在诊桌旁狼吞虎咽豪没形象地吃着的时候,那个高大的身影仿佛阴魂不散一样,翩然而至。
那人坐在她对面,两手扶膝,坐得端端正正的,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没有一点儿淑女形象吃饭的样子。
古若雅只觉得那道透过斗笠的眼光怪怪的,刺得她浑身难受。
真是个怪人!人家吃饭有什么好看的?是没见过吃饭的还是没见过女人吃饭啊?
她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恨不得一步上前揍他一拳。
她忍了又忍,可她实在是没法在一个用如此眼神盯着她看的男人面前,把那香喷喷的白面条子给咽下去。天知道,她盼着这样的面条盼了有多久了。
“喂,你这人不会挪个地方坐啊?这里头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凳子?”她忍无可忍,端着碗对着那人吼道。
“我就喜欢坐这儿。”上官玉成不易察觉地翘了翘嘴角:这个小丫头摘了蒙嘴的那块布,下巴还挺好看的,怎么就生就了一副刺猬脾气?
他说得风轻云淡,更是闲适地翘起了二郎腿,抱着双臂,大有坐在这儿看她吃完的架势。
古若雅不禁气结,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超厚脸皮的人吗?不知道他要求着她治伤吗?
哼哼,以为本姑娘吃素的好欺负是吗?
她干脆端起了碗一言不发地起身,抬脚就往后院里去。
看你还跟着,神经病!
上官玉成见那小丫头气得端着碗往后院里去了,嘴角的弧度不由扯得更大了,似乎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起身就跟了上去。
正一脸得意、手里还捧着那个粗瓷碗,一边走着一边不忘了往嘴里填塞白面条子的古若雅,在听到身后传来踢踏的脚步声响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世上,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吗?
她定定地站在那里,慢慢地转过头来,嘴里尚含着一口白面条子,耷拉出来的面条还没有吸溜进去。
上官玉成也笑嘻嘻地住了脚,两个人就这么隔着斗笠隔着头巾,视线胶着在一起。
半天,古若雅才气得一伸脖子把耷拉在嘴角的那根面条吸溜进去,顺带着把碗一下子给墩在了后院的石桌上,指着上官玉成厉声喝道:“别跟着我,这后院里有一个烧伤的病人,若是感染了,就让他家属来找你。”
上官玉成听着这半带威胁半带恼怒的话,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鼻子,只觉得心里欢喜地快要冒泡儿了。
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自小那些皇兄弟皇姐妹们见了他,虽说也是冷嘲热讽,避之如蛇蝎,可都是话中有话,没有那么直白的。他只是从他们的眼神里判断出来他们有多么不喜他的。
长大后,因为他嗜血好杀,在疆场上被人誉为“杀神”,更是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这个小丫头,竟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让他觉得当真好玩极了。
他果真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声音也低沉了许多,“我不是想看那病人,我就是想跟着你,让你快些给我治好伤疤的。”
语气之无辜,感情之纯真,让一腔怒火的古若雅,顿时如同被雨水浇灭了的火堆一样,再也泛不起火星。
她点着他鼻尖的手指不由垂了下来,盯了那人一眼,只觉得满心的酸楚:是啊,一个人,从小儿就遭了这样的痛楚,作为医者再不理解他渴盼伤好的急切心理,还有谁能了解呢?
心软地像水一样,古若雅的语气自然柔和了起来,“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