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北风阵阵,早几日还下过大雪,到了这些日子,那几回的雪在墙边、草丛中都堆了厚厚的一大层,倒是屋顶上面,因怕压塌了屋顶,每下一回雪,府里便会清上一回,如今只有薄薄的一层。让那风一打,就扬起一层,纷纷扬扬的朝前吹去。
一行黑影行色匆匆,顺着道边儿、墙根儿朝着县城中的府衙后面趁黑摸去。在角落里面躲过了打更的、巡查的护院。其中一个黑影儿到了墙边儿,左右瞧了瞧,拿出了个铁钩子似的东西朝着院墙上头一抛,“叮”的一声,便挂到了不知哪里。
用力拉了拉,觉着结实了,那人便顺着绳子一下下爬了上去,下头还有几个在左右望风查看的。
一下、一下,那人刚刚到了屋顶,正矮着身子左右查看下头情形、辨别主院的所在呢,忽然觉着不远处似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那人一愣,忙又矮了矮身子,眯着眼睛朝那处看去——屋顶上面一片雪白,可原本应是平整的地方,竟然有个小小的雪包?等等,那个雪包怎么会动……不对,那两只亮亮的、一个黄、一个蓝的是什么?!
“喵——嗷——呜——”
“啊——!!鬼、鬼!”
“噗通”
夜半三经,鬼哭狼号。
院中寻查的护院听到声音,忙朝这边赶来,远远的就看到那边墙根儿底下几条黑影。那些人见有人过来正想掏出兵器一搏,又闻墙上远来几声又像小孩儿哭、又如夜鬼叫的声音,惊得众人手一抖、腿一软,只得转身就跑,生怕屋顶上头真有个什么呢。又有从屋顶上掉下来的那个同伙一直叫嚷着有鬼,更是心里没了底,哪里还敢再转身儿和人拼命?
呼啦啦一大群人从院子里头冲了出来,还有人手里拿着铜锣边敲边喊:“闹贼啦!”
府邸旁边就是衙门,里头有那趁夜当值的兵卒听见了,也忙拿着家伙事一路跑了出来,朝那些黑影儿追了过去。
前面那行黑衣人个个身手了得,动作也轻快得多,更不必提脚下功夫了。这些个人似对城中小路熟悉得紧,左拐右拐好半晌,才勉强甩掉了后头跟着的那些人。
绕到一条没雪的小道上,众人这才先后钻进了一处宅院之中,又有几个脚程极快故布疑阵的特意留在外头,远远的引着那些护院官兵多转了两圈儿,让他们晕了头,这才从暗道撤了回来。
“人可都齐了?”
“一共十一个,外头还有刘三儿他们引着官兵乱跑呢。”
那人呼了一口气出来:“还好、还好。赵锤,你他娘的刚才在墙上鬼叫个毛呢?!”他们虽是当兵的,可上阵杀敌之事常做,灭人门户的事情还是头一回遇上呢。本来干的就是见不得光的差事,如今叫他一闹,个个都吓再不敢动手了。
那叫赵锤的人一脸的惊恐,手到这会儿还抖得不行呢,指着外头的院墙指天咒地的道:“真真有鬼啊!刚才那叫声你们不也听见了?你们说说,不是个鬼又是个啥的?!”
一人摸着下巴,皱着眉头,缓缓道:“我听着……怎么跟闹猫的似的?”
众人都是一愣,随即一双双眼睛冒着火的又朝那个叫赵锤的瞪了过去。赵锤也是一愣,随即怒极拍了下大腿:“哪里是个猫?!分明就是个鬼!猫儿哪有大冬景天的叫他娘的春?再说,俺亲眼看见了!”
“鬼长着啥样儿?”
“你到底看见啥了?!”
众人忙忙瞪大了眼睛死盯着他。
那叫赵锤的一挺胸脯,再一昂头:“就在那家屋顶子上头蹲呢!白乎乎的一大片,一个眼睛是蓝的、一个眼睛是绿的,嘴巴一张,能吞下一头牛!”
众人齐齐倒抽了口凉气,脸个顶个儿的白。
外头院子里忽然传进来点儿动静,只吓得这十来个人齐刷刷的一抖,忙忙朝门口儿看去,让刚进来的那三人吓了一个哆嗦。
“怎、怎么了?”
“我们刚引完那群护院官兵……”刚引完敌人回来就见自家一伙儿的人都拿看妖怪的看着自己,能不惊吗?
“哎?贺六呢?”为首的看看来人,又转头看看原本就在屋子里的。
“没瞧见啊?”
“刚才路上跑时他好像还在我身边儿呢?”
“路上太乱,他别是跑到别处去了吧?”
众人一通乱议,直等到天色发白,还是没见着那个叫贺六的。
为首之人脸色阴沉,心中也打起鼓来:“要么是叫他们给抓了,要么……”要么,就是被赵锤说的那个妖怪给吃了!
“若是被捉倒还好办。”一人低声在首领边上道,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皆了然——众人都是领了死命出来的,口中装了毒囊,若真被抓了,只消咬破毒牙,便能绝了被人打听到消息之事。
“要是真叫那个……给吃了,那毒怕也能把那妖怪给毒死了吧。”大半夜出去杀人前早就摸清了院子外头的情形,结果还没摸进院中呢,就叫怪东西给惊跑了,这事说出去也太过丢脸。
说不得,还得赶紧快些发出书信,同上头联络,看看可还要再来上一回?
————————
“已经盯住了?”姜哲眯着眼睛,侧坐在榻上。
“这是自然。”狄冉笑了笑,脸上做出来的那伤被扯得一同狰狞了起来,看着着实惊人。
抬手摸摸下巴,姜哲笑叹着摇头道:“这可真是时也、运也,怎么能想到那人的运到就这么衰呢?”话未说毕,就听前头小厮来报:“姜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