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重生以来,她听到次数最多的就是麻油铺,江城雪的父亲叫江旺财,一个恶俗 不堪的名字。
这麻油铺在哪里,她也不知道,从来没去过。不过江旺财对女儿好不到哪里去。
即使这样,她还是有兴趣儿去看看,江城雪从小生活过的地方。
她一路打听,在京城东街,终于找到了那个江氏麻油,麻油就是芝麻油,说白了就是香油铺,也没有她们讲得那么难堪,香油味十里飘香,也没什么不好。
买油的人在外面,卖油的人在里面,窗外的桌案油汪汪地,印着许油圈圈。
里面的女孩弯着腰不知在做什么,只看见一个年轻的脊背,穿的是红布旧衫子。
初初敲了敲柜台,那个女孩儿道:“等一等啊,等我把这个弄好了。”
初初也不吱声。
“好了,你打多少?”
当女孩回过头来,看到她的一刹那,高兴地跳了起来,大声道:“姐姐,姐姐是你。”
初初微笑着。
这女孩往里面大喊:“爹,娘,姐姐回来了!”
一对五十多岁夫妻搓着油手,跑了出来,一面还道:“乱喊什么?你姐姐怎么可能?”
江母个子不高,奔到跟前,含泪道:“雪儿,真的是你啊。”
她父亲眼眶也湿润了。
一家人拉着初初进了屋,正房是居住用的,厢房榨油,门房卖油。
叫雨儿的丫头关了铺子,笑嘻嘻地跑回来,亲亲热热地坐在初初身边。
江母又是哭 又是笑,对雨儿道:“也不给姐姐弄点吃的,你姐姐爱吃梅子,洗一碗来。给你姐姐解渴,”
也许消息还没传到这里?他们不知道她是被王府废了之后赶出来的?怎么会对她这么亲热?在她想象中他们应该是冷眼相对的。因为即使是父母也是很势力的。跟外人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雪儿,你饿不饿?”
这句话听来,十分温柔。初初险些掉下泪来。因为前世的母亲从来没有这么问过她,父亲更不用提,欧阳夫人虽然也是她的长辈,但威有余而柔不足。何况她不过是个儿媳,她也不可能如此待她。
被她这么一问,倒觉得饿了,其实在面馆里也没吃饱,何况最近她都没有好好吃饭。体能严重不足。
“饿了。”她笑道。
“娘去给你做饭。”
江父道:“我去买一些吧,买的快,”
“买什么。孩子又不是没吃过买的,她许久没吃过我做的饭了。”
“嗯,好,好,你快去做吧。”
剩下父亲跟女儿不知道说什么。雨儿洗了梅子来。放到初初面前,高兴道:“姐,太好了,你又能跟我做伴儿了。”她拥着她的肩膀,温柔地笑着。
江父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便笨笨地道:“不管别人说什么,以后就安心在家里住着。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咱不攀那高枝,养你一辈子,爹娘也养得起!
这些话凭空而来,原来消息传得这么快,他们都知道了。既然知道还对她这么好,看来江旺财。并不象他名字那样恶俗。
一会功夫 ,江母端着一碗冒热气的饺子上来了。她做饭真是神速。
“娘着急,包了两碗,够吃吗?‘
‘够 了,”初初感动得流出了眼泪。心里道。也许你们还不知道,你们的女儿早已 经死了,我不过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就安享你们这样的好意。真是惭疚。
“你爹说得对,咱不攀那高枝,当初王府来提亲我和你爹爹就不同意,是你自己硬要去,你说八爷对你有情意。”
“拿过来的彩礼都被你爹爹变卖了,给你办了嫁妆。怕太寒酸了被人瞧不起。”
“我们想你,哪敢去看你呀,怕你给丢人,怕他们小看你,我们知道你也是行动不自由,不便回来看我们。”
“如今你回来了,正合我的意,我们一家可以团聚了,再用不着干巴巴地想了。”
她拉着初初的手,疼爱地抚摸着。初初还记得,当初欧阳夫人也这么抚摸过她,那种感觉多么冰冷!这才是母亲的温度。
看来子明说得没错,是他先属意江城雪的。
彩礼都办了嫁妆给她做陪送,怪不得这麻油铺没有变化。到处都是老旧破损。
雨儿道:“姐,你以前不爱说话,却爱笑,现在怎么既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
江母瞪了她一眼,那意思是,你姐现在都什么样了,还有心思笑?真是个傻丫头。
初初笑道:“刚回到家太高兴了,不知道说些什么。”
窘迫啊,出来之前带点银子和首饰之类的好了。想不到她还有一个妹妹。也想不到她的家人对她这么好。
现在嫁进王府一年多,被净身出户什么也没带回来,而且看样子他们还要忍受舆论压力,更觉得对不住他们。
难堪的是,自己竟没有补偿的能力。
不过,女孩子都爱聘だ锏囊路应该是不错的礼物。
她拉着雨儿的手,笑道:“去你房间,有好东西给你。”
雨儿眼睛发亮,俏皮地一笑,靠着她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姐姐一定有东西给我。”
江母道:“小贪心!”
雨儿格格地笑。把初初拉到她的房间。
房间小而朴素,但很干净。也有一些胭脂之类,木桌上架一个镶木框,的镜子,充当梳妆台。
不大的床垂着白纱帐子。对面靠墙一个木头衣柜。不知道里面有几件衣服。
初初在床边坐下来,打开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