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丝光线从天边散去,时千曲着腿懒懒的靠在树干上,视线却在那片寸草不生的空地上。
普通的火不可能将一个村落烧得一干二净连灰都不剩,能做到如此的,唯有道修三味真火及魔修灼魂焰。
而要造就万鬼窟,便是将生魂从人体中抽离,用灼魂焰将它们灼烧七个时辰,再将它们一个个串连起来,困在原地,让它们时时刻刻遭受生时的痛苦,如此整整五年,便可成功练就一处万鬼窟。
时千上次经过这里距离现在正好五年多一点,距葛岩村被烧毁的时间也恰好是五年,五年前他就只招惹上了一个魔修--莫五州。
那么这片空地应该正是莫五州迁怒给他造成的因果了,可为何他会煞费苦心制造出一个万鬼窟来?
夜风森寒,拂过空地,却似受到了阻隔一般,呜咽着朝旁边散去,一座幽静的村庄露出了它的轮廓。
强烈的鬼气从那村庄中涌出,几欲冲破天际,若是细听,还可以听到那夹杂在风声中低低的哭喊声与求救声。想必上月洛庆村那两人看到的便是这道鬼气,却被他们当做了宝物出世。
景肃此时向前走了几步,一脚踢起了一块石碑,剑气将青苔扫去,上面赫然是‘葛岩村’三个字。
时千今日便是在那里捡到两个灯笼的,而那时这里确实没有这块石碑的存在,就连景肃都没有发觉其中的异样,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鬼窟所能做到的了。
不若白日烈日炎炎,今夜无星无月,黑暗好似要将一切吞没,突然出现的村庄静了下来,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和梦呓声从村内传来,时而还有狗吠声响起,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小山村般,平和而安宁。
方才的鬼气就像错觉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吱嘎……”
开门声在暗夜中显得格外悠长,浅浅的灯光从门缝中透出,显得柔和而温暖,轻柔的女声从门内传来:“二位远道而来,何不进来喝杯热茶?”
再普通不过的木门上粗糙的雕刻着几朵花,门边随意放置着两把锄头,和一个竹制的背篓,倒是有一股浓浓的淳朴味儿。
透过门框,可以看到屋内简单的摆设,木桌、方凳,油灯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分明没有任何一人。
道修重因果,既已与这村庄沾上了因果,时千自是不可能就此离开。师徒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味。
没有说话,景肃率先进了门,时千随后两步。
门砰地一声在时千身后被关上。
在灯光的映衬下,石头堆砌的青瓦房屋顶格外高,房梁上还搭了几道蜘蛛网,蜘蛛们一动不动的趴在网上,小眼睛似是发着光亮,直直的盯着两个客人。
门正对面的墙上放置着一个香炉,上面还袅袅的冒着轻烟,影子投射到后面凹凸不平的墙上,影影绰绰犹如鬼脸。
时千此时正好站在那香炉前,轻轻浅浅的味道传入鼻翼,却是有一种奇特的熟悉感,但奇怪的是他竟想不起在哪里闻过这味道了。
正当此时,那浅淡的烟雾似是有知觉般,朝时千缓缓涌了过来。
眼底寒光一闪,一道剑气准确无误的射入了香炉内,香炉炸开的同时,时千飞快朝后退了一步,恰好靠上一个温暖而宽阔的胸膛,不算陌生的触感让时千身体一瞬间紧绷。
那个香炉此时已经毁得不成样子,看着那些灰白的香灰,时千终于知道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那哪里是香灰,分明就是骨灰。上一世时千只在莫五州那里闻到过一次这种味道,因为隔得太久,当时也只是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所以记忆并不清晰,才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勾了勾唇,却是无比冰冷,看来莫五州与这里确实脱不了干系,给他造了这么个因果,他该怎么感谢他呢?
“当心。”景肃挥手将迅速朝这边扑来的烟雾完全打散,朝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弟子低声说道。
温热的气息轻拂在耳边,时千思绪迅速回归,发觉自己还在景肃怀中,除了有些不习惯之外,倒是并无尴尬之感,毕竟这样的接触也不是第一次了,虽然觉得自己会在这时候失神有些奇怪,但却并未深想。
景肃并未再说什么,眼神却在这暗淡的灯光下幽深了许多。
正此时,内室中走出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
红衣少女面若芙蓉,眸似翦水,虽是带着温柔笑容也遮不住她眉间那丝灵动,她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放了两个茶杯。仿若没有看到一地狼藉般,径直走到桌前,将茶杯从托盘取出,各自放了一方,随即才朝二人盈盈行了一礼,“二位请用茶,招待不周,还请勿要见怪。”
时千率先走到桌边坐下,却是并未动那茶杯,“不知姑娘芳名。”
少女抬头看了眼时千,眼里闪过一道异色,但在时千看向她之时却似是被刺到一般迅速低头,白嫩的脸颊却是红了起来,手指微微紧了紧,似是在忍耐什么,“萍水相逢,公子不必知晓小女子名讳。”
时千没有看清楚,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少女身上的景肃却是看清了她眼里那道闪过的异色是何种含义,面上虽是不显,周身却是冷了许多。
“时间不早了,二位喝了茶便离开吧。”上前把门打开,少女朝两人欠身道,“毕竟二位留宿在我一独身女子家不大方便。”
随后看了眼门外,眼里满是恐惧,挥手便将门砰的关上了,转身朝二人喊道:“你们随我来!”
时千自然发觉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