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冬天仿佛特别漫长,到了隔年的五月,天气才渐渐暖了起来,下了几场雨后,枯枝也慢慢长出了绿意,远远看去倒是平添了几分春意。璟轩终于结束了窝在家里猫冬的状态,换了春装,整个人又从毛绒绒的毛球变回了偏偏少年了。
这天璟轩起了个大早,打算和魏臻去小泉山那边看看庄子修缮得如何了。虽然京城的冬天很冷,土都被冻得十分坚硬并不适合动土任何工事,但小泉山那边因为温泉的关系,却并没有这个困扰,因而寒冬并没有阻碍庄子的修建。
虽然昨夜下了一夜的小雨,但今天却是个艳阳天,地下还残留着未干的雨水的痕迹,花园里泥土湿润松软,树上的枝芽仿佛又抽出了不少,一阵春风吹过,带着雨后草木独有的气息,叫人不由得心情也愉快了起来。
这么好的天气,不骑马还真是可惜了,因而璟轩没有叫人准备马车,与魏臻两个骑马往小泉山那边过去。一路上暖风拂面,璟轩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谁知道刚刚走到半路,京城那边的人骑着快马赶了过来,宫里面传出来的消息,顺嫔早产,如今已经发动了。璟轩和魏臻听了这消息,哪里还有去庄子的心情,连忙调转马头赶回京城入宫。
宫里面的气氛已经十分紧张,顺嫔的怀相并不好,她年纪小,这头胎怀的还是双胎,本来就容易提前发动的,宫里面的太医绞尽脑汁给她安胎,效果却并不如意。
璟轩进宫的时候,上皇和皇帝已经都赶到了慈宁宫,顺嫔自打入了宫便被太后接到了慈宁宫安胎,太后并不忌讳什么产房血光的,她盼着儿子给自己生个孙辈都盼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盼来个顺嫔,太后把什么机会都抛到脑后了,务必要确保顺嫔此胎安稳。
哪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偏顺嫔是双胎,怀相还不好,又提前发动了,可把太后急得坐卧不宁,要不是众人拦着,按她的脾气,都要冲到产房里面去了。
上皇也是和热锅上的蚂蚁似得,这可是他的老来子,他能不上心吗?至于皇帝,和太后与上皇担忧的模样相比,他反倒是最镇定的了,稳如泰山的坐在一边,面上半点儿都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璟轩到慈宁宫的时候,正赶上太后没好气的数落皇帝:“从前你不喜欢宫里面的那些女人也就罢了,这个好歹是你自己从民间带回来的,怎么还这么不上心?自打她进宫,你就没到慈宁宫里见她一面。太医说这孩子忧思过重于龙胎有碍,我看就是被你冷落所致。”
皇帝瞥了眼在一旁尴尬无比的上皇,不言语,任由太后在那儿数落,见到璟轩来了,太后这才不再言语,嗔怪旁边的宫人道:“你们怎么还把璟轩给惊动了,他小孩子一个,哪里能见这个,真是都糊涂了不成?”
璟轩过去扶住太后的,笑道:“您忘了,我可是打小就和先生学习医术的,好歹也能帮上忙。您也别太担心。”
一旁皇后见到璟轩,面上还是挂着如刚刚一般担忧的神色,但是心里面却委实不大舒服。相比于这林璟轩的春风得意,她们严家却变得十分尴尬。
皇帝半点儿情分都没讲,在盛会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侄女欢姐儿和她们严家训斥了一番后,不单单是欢姐儿一个坏了名声,整个严家女儿的名声都受到了牵连。
欢姐儿是有错,但也不至于如此。皇帝这般偏爱林璟轩也便罢了,何苦踩着她们严家的脸面来抬举林璟轩?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好歹也是堂堂的皇后,严家也是承恩侯府,皇帝这样半分清明都不讲,着实让皇后难以释怀,也让她越发的不待见璟轩了。
可这样的场合,她不但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还要继续和往常一样佯作亲切,便更让皇后心里面呕血了。
折腾了一天一夜,若不是有璟轩带来的丸药顶着,顺嫔早就体力不支昏过去了,终于房里的稳婆中传来了惊呼声,太后一下子站了起来,紧张的到了门口,正此时,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房间里传来,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放松了下来。
然而,当一脸凝重的稳婆抱着两个孩子出来的时候,大家的面色便全都僵住了。两个孩子,一个正手脚用力乱蹬的嚎啕大哭,一瞧就是个壮实的孩子;可另一个却是面色发紫,连呼吸都是有气无力的,更别说哭声了,闭着眼睛仿佛下一秒便要断气了似得。
两个都是男孩儿,虽是双胎,但这一对比却是天壤之别,太后还没从一下子得了两个孙子的喜悦中缓过神来,便被这又瘦又小万分脆弱的孩子把整个心都揪起来了。
稳婆的脸上也半点儿不敢露出讨喜的神色,本来看到这壮实的大皇子,她们松了口气的时候还满心欢心的等着待会儿领赏,可等着小皇子生了出来,她们等赏的心情便烟消云散,只剩下忐忑了。这么瘦弱,只怕没几日就会夭折的,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别说等赏了,只盼着千万不要被罚才是。
果然,太后见了这瘦小的孩子,脸色一下子便阴沉了下来,这小皇子面色紫成这样,可见是在母体内憋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正要问罪,便听到里面又传来了惊呼声,留在里面的稳婆脚步踉跄的跑到门口:“太后娘娘,顺嫔娘娘血崩了……”
太后顾不得发火,眼下救人要紧,太医院最擅长针法的黄老太医进去一刻钟之后,一脸凝重的走了出来,叹息着摇头:“顺嫔娘娘损伤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