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前些日子才来,”麦芽如实的答道。
“哦,”孙氏停了一会,又不吭声了。
麦芽瞧出她有话要讲,可一定也不是什么好话,她不说,她自然也不去问。
孙氏很快切完了兔子肉,把案板拿到外面洗了,之后回来再剁野鸡,想了想,又道:“芽啊,你说,你这两个兄弟年纪也不小了,特别是狗剩,这么好的年纪,要是在家里荒废了多可惜,是不是得让他上个学,念点书啊?”
麦芽听出她话里有陷阱,只含糊的嗯了声。
孙氏不把她的反应放在眼里,“我们村没有学堂……”
麦芽笑着打断她,“舅妈,你菜切好了没?我要烧大锅,要做米饭哩!”
孙氏嘴一撇,不高兴的把盘子递给她,“好了,都快剁好了,给你!”
麦芽笑着接过东西,只当她刚刚说的话是耳旁风,她一个字也没听到,转身就去忙着拌兔子肉跟野鸡肉了。拌好了之后,放进大锅里,跟米饭一块蒸。之前她熏的小咸鱼也一并搁在锅里,总共蒸了三样菜。
盖了锅盖,不等孙氏再跟她讲话,她便去烧火,小黑狗就趴在她脚边打着滚,麦芽笑着揉揉它的小脑袋。
孙氏眼见又被她忽视了,气的搁下菜刀,出去了。
麦芽瞧了眼她的背影,对着小黑狗说道:“瞧见没有,她是想把两个娃放到我们家,让我们给她看着,让两个娃在孙夫子这里上学,然后,她在家就快活了,你说是不?”
小黑狗哪里听懂她的话,翻个身又去睡觉了。
“世上哪有这般好事,我家事情多的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看她的娃,她分明是想把娃甩给我们,小黑,你说我做的对不?”
小黑狗还是无语。
不管对不对,麦芽都不能让孙氏的贼主意得逞,她想的未免太美了。
孙氏在麦芽那里没讨到好,借着机会,又到田氏跟前念叨。先说自己多么的不容易,又说她弟弟孙茂才,多么多么的没用,她自己有多么多么的可怜。她说这些无非是想田氏心生愧疚,好心甘情愿的帮她带两个娃。
可每回她说到关键之处,麦芽都会凭空插一句嘴,打断她的话。几次之后,田氏就明白她这位弟媳妇想的是哪门子歪主意,便也就不理她了。
其实孙氏这回之所以到田家来过中秋,一方面是为了蹭好饭吃,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娃上学来的。也并不是狗剩他们真的没地上学,离他们村不远的邻村就有个学堂,只不过那学堂较为正规,要收钱。
她听说孙夫子收束脩就是意思意思,加上离田家又近。如果既能让娃上学,又能把孩子丢给她姑带,岂不是一箭双雕?她这想法,麦芽早看出来了。
麦芽也不是心狠,不想让这两个弟弟上学,只是她家实在太忙,明年还得开荒栽树,要是再分出人来看两个小娃,那还干什么活呀。万一孩子受点伤,或者出了点小状况,那还了得,孙氏不来吵闹才怪呢!
所以,还是现在狠点心的好。
孙氏一直没能得逞,连午饭吃的都不安静,净找茬,不是这个咸了,就是那个淡了,总之都不合她胃口。
本来大过节的,田氏不想跟她计较,可一瞧她这副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要吃就吃,不吃拉倒,一顿饭都吃不安生,你到底想干啥?”
田和菊这时冷不丁的插上一句,“她就是想找茬呗,否则还能干啥。”
孙氏把筷子一扔,冷眼瞪她,“小丫头片子,再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
像孙氏这种人,麦芽要是在别处碰见,指定也不会忍气吞生,可人家到自己家来了,就是再不痛快,也不能把人赶走不是?
田和菊也放筷子,用丝帕擦了撺嘴巴,平静的瞧着她,“长辈也得有个长辈样,你懂规矩了吗?食不言,寝不语,这话你没听过吗?瞧你这口水喷的,这菜还怎么吃啊?”
孙氏当然没听过啥叫食不言,寝不语,她连一天学都没上过,知道才怪,她只晓得干啥事,都得让自己痛快了,“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地,你爱吃不吃,不吃乘早搁下!”
田和菊本来也吃饱了,当然得搁下。
田氏给两个小娃夹菜,对于孙氏,她是没什么话能讲了,她能说什么,说的再多在她看来,那也是废话。
麦芽也懒得跟她多废口舌,她跟哥哥两个,只顾埋头吃自己的饭,对她的一堆废话,视而不见。
吃罢饭,麦芽动作极快的收了碗,把堂屋桌子抹干净,又把陈掌柜送来的月饼,给他们分了。月饼原本也不多,而且还贵的很,孙氏一家都是第一次吃,田家人也是,麦芽前世虽然吃过不少,但这一世的月饼都是纯手工制作,吃起来一点都不腻,反而还股子清香气,吃到嘴里,口齿留香。
狗蛋兄弟俩个,虽然都吃饱了饭,可是头一次吃月饼,一个很快就下了肚。他俩还把手上的碎屑也舔了,麦芽瞧他们吃的唐相,就把剩下的几个给他们分了。
孙氏也没吃好,还直问麦芽有没有了,又说陈掌柜也真抠门,田家让他赚了那么些钱,过节就送几个月饼,太小气。
麦芽心道:你中午吃的那些肉,也是人家送的,吃肉的时候也不见她说人家小气,还吃的那样多。
吃罢饭,田氏就直接赶人了。孙氏这种人,你要是跟她绕弯弯,她只当听不懂,所以还不如直截了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