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的生命力极为旺盛,适应能力也极其强悍,在大灾变中生存的概率很高。其种群之中,领导者往往具有较高程度的智慧,能够准确判断事态走向,做出对种群有利的决定。即使是最笨的皇后,也不是人类能够蔑视的对手。
这就是人类社会对虫族的共识。
当日,月神号以舰载炮轰击厄运之星,干掉了傀儡师的全部战兽,也摧毁了地表的所有生命。即使还有生物侥幸活下来,其体征也微弱到星舰无法探测的程度。通常来说,它们本就是蚀波兽那样,生活在地底深处的物种。
那时苏霓自身状况不甚乐观,身份低微,话语权为零,根本没有请公爵停手的立场,只能默认月神号的轰炸,旁观真正的厄运降临。
因此,她逃来厄运之星,只是单纯的逃亡,并没有借助虫族力量做事的打算。这里是她穿越之后的第一个世界,在她心里占据重要地位。地球既已成为历史,那么,这里就是她实际上的故乡。她左想右想,想不出更好的选择,只能一路跑回来,想先看看再说。
然而,此时她亲眼见到地表景象,才刷新了对月神号武力的认识。过去的厄运之星如末日世界,到处是荒漠、荒原般的地域。沙丘暗沉干燥,动辄蜿蜒百里,沙子下面潜伏无数危机。就连荒漠中的绿洲,也大多被实力凶暴的野兽占据,不容其他生命进入。
她现在看到的,却是一整个琉璃化了的星球,简直可以被巨人当玻璃弹玩。这倒不是说它丑陋难看,而是指与过去差异极大。若当真点评起来,这景色反而比以前更好,极为诡异壮美。人类盯着地面看一段时间,很容易出现幻觉,认为自己身处魔幻世界。
大部分沙丘、山脉被炸成平地,唯有标志性的高山还有遗迹。也就是说,她记忆中的地理知识毫无用处。若她想前往虫巢所在,查看虫族情况,得先弄清楚自己降落在什么地方。
这本应是个非常困难的任务,但她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没有任何理由,她就是知道虫巢何在,简直像是飞出千里之外,仍能成功回巢的信鸽。
正因如此,她的心情十分平和,并无预料中的焦急。明知环境诡异,她也不着急召出雪鹫,先徒步行走,不停观察四周环境,寻找着值得注意的地方。走了好一阵,连审美都有些疲劳了,她才进入机甲,操纵它低空飞行,一边前往虫巢,一边观察地表。
如她所料,即使是月神号,也无法在不摧毁行星的前提下,彻底杀死整个行星的生命。离攻击结束还不到一年,便有许多更高、更硬、更突兀结实的树木,坚强地冒出地底,稀稀疏疏地伫立在大地上。
它们大多没有叶片,只有光秃秃的树冠。有时候,因为树枝排列太规律,这些树看上去就像人工产品。但是,无论外表如何,它们都是活生生的生物。
她还看到了不少原本是湖泊的地方。先前湖水已被高温蒸干,仿佛被烧干的锅。干结之后,水底生物也全部死亡。但降雨不会因此停止,海洋也还在,于是,这些大坑已重新积满了水。水面漂着苔藓似的生物,一片一片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苔藓。
苏霓熟悉不少猛兽,它们却几乎全灭。得以幸存下来的,要么是深海物种,要么是地底物种,最起码也得是两栖动物,躲在水底逃过一劫。这么久没见,它们的变异程度居然更剧烈,变化也更大,利于生存的特征无限凸显,其余特征不同程度退化,竟有些像外星怪物。
雪鹫的飞行高度极低,几乎贴着地面掠过。某些彪悍的生物认为有可趁之机,勇猛地跳了出来,向它发动自以为很强的攻击。苏霓今非昔比,并不介意被它们殴打,或躲闪,或防御,该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全然不受影响。
她知道,有水源、有低级植物、有高级植物,就会有更高等级的动物存在。看到厄运之星并未彻底沉落死寂,变成不毛之地,她的心情竟渐渐好转。
即使在这里潜伏一段时期,她也不会太孤独,否则孤身待在一个行星上,那感觉实在可怕。当然这并非她高兴的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些生物都能活下来,虫族自然也能。她发自内心地感到抱歉,不希望它们全军覆没,如今发现有生存可能,自然相当高兴。
过去了这么多天,苏霓已将事情基本梳理清楚,想明白了将会发生什么事。
她杀死那四个佣兵,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那四位极有可能只是海盗。但其他死者都是公民和贵族,与海盗有天壤之别。瑙西卡的家庭已经没落,不用太担心。可赫尔曼父母双双身亡,那位传说中的伯父没有不找她算账的可能。更别提阿提密斯先生和他们有交情,领地还包括厄运之星所在的部分荒星域。
老实说,她对隐匿行踪的技术所知不多,只能想着杨舟的解说,瞎子摸象般逃过来,根本不知道那些举措有没有生效。乔治亚号的引擎出现问题,可能也是她不恰当驾驶所致。
在这样的前提下,说她能够彻底脱离天网追踪,让潜在的敌人不知去哪里找她,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在这一系列逻辑推理之后,她得出一个十分苦逼的结论。那就是,她也许没能成功逃亡,也许没过多久,便有一整个佣兵团降临厄运之星,执行追杀她的任务。
这只是最坏的情况,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压根没人找她。反正人类和外星种族正在互掐,等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