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霓一边回想七鳃鳗的尊容,一边问:“长什么样其实不重要,它的攻击方式是什么?如果只凭幻象,很难杀死人吧?”
曦云说:“我不太清楚,可能是高强度的次声波,因为牺牲者全部无声无息死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机甲也未受损,很像内脏破裂之后的骤然死亡。我将自己的幻象分离出去,在旁边躲着观察,发现它们会将机甲分解软化,像吸水一样,吸取软化了的合金外壳。吸取的速度非常快,就像人类用杯子喝饮料。”
她并未说下去,也没解释具体的战斗情况。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其他人死去后,他们几个实力较高的人一定逃了,不然也没机会来到这里。
马克西姆问:“我们没有受袭,却也无法传递消息,这是为什么?”
苏霓冷冷一笑,森然道:“这还用问吗?我们已经在这种东西的控制下了。”
曦云语气平静地说:“你怎么敢肯定?在我看来,它们的攻击范围并不太大。至少我经历过的,只要脱出那个范围,就可以看到它们的真实面貌,通讯也能恢复。”
“推测而已,已经没有别的可能了吧,”苏霓说,“而且,无论是什么物种,一个种群里总有实力强弱之分,焉知你们遇上的那个不是实力最差的一等?”
她的话也很平静,却隐含着冰冷残酷的意味。这些人其实都默认了她的话,想象着一语成谶后的画面,全都心有戚戚然,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接下这个话题。
钟兰插嘴道:“那你们知不知道其他小队的消息?他们是否还平安?”
“完全不知道,你们是我们遇上的唯一一支队伍。”
这片本就树木密集的林子中,双方面对面站着,每架机甲之间都有一段距离。他们身处重重防护中,却有了一种果奔在外的感觉,仿佛自己没有任何防御能力,就这么被抛到了异世界。
克拉丽蒙用极轻的声音说:“它们藏的一定非常深,才使学院没有察觉。”
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没有人会再指望克伦威尔号的救援。想也知道,如果他们发觉机甲信号中断,早就该下来查看了。至今没有任何消息,只能说明,他们要么被幻觉欺骗,根本没发现,要么也出了事。
苏霓想了一会儿,说:“我还在厄运之星上时,傀儡师准备以它做根据地,就先封锁了所有通往太空的途径,断绝它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即使是星际海盗,也无法冲破他们的封锁。在此之前,停在外太空轨道上的飞船,也全被它们毁掉。”
曦云说:“我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你是想说,这地方是傀儡师的根据地?”
“一开始,我的确是这么想的。然而,对于傀儡师来说,阿尔芙星上的大部分生物都不够看,没有资格当它们的战兽。若说只有金属七鳃鳗一种,培育一种战兽需要一整个行星,又不符合它们不愿浪费资源的天性。而且,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无论这是不是傀儡师的手笔,又有什么区别呢……不好!”
在其他人眼中,环境没有任何改变,但正因没有改变,才让苏霓全身上下一阵战栗。她陡然意识到,就在一瞬间,那种生物已经静悄悄地动了手,把现实环境替换成幻觉。换而言之,旁边的树仍然是树,但是她眼睛所看到的,却是和这棵树一模一样的幻象。
这种做法,对幻象的进一步侵蚀极为有利。因此,在战栗的刹那,淡金色的光雾已从雪鹫身上爆发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在林中弥漫。雪鹫左臂提起,臂上的磁量盾完全打开,护卫着驾驶舱的位置,炮管则在不断调整方位。在苏霓感知锁定的同时,炮口中射出了无数细小的炮弹。
一棵参天大树轰然倒下,却不是她想要的目标。她反应固然快,其他人却也不慢,纷纷亮出炮口开火。
粒子雾驱散了她身边的幻象,弥漫到哪里,幻象就扩散到哪里,但对这些人来说,已经晚了。战场迅速拉大,曦云的小队里,那架学院机甲轰出一炮,当头击中拉图森的机甲。无论是机甲还是炮弹,都被敌人加上了一层伪饰,因此,在拉图森眼里,对方不是与自己相同的机甲,而是面貌狰狞的怪物。
他心中剧震,毫不犹豫地开炮反击。两架机甲就这么对拼起来,几乎你死我活,不过十几秒钟,由于对方的机甲受过损伤,装甲薄弱,实力又比拉图森弱,已被死死压制。拉图森挥起战刀,一刀从那薄弱之处刺了进去,接着又狞笑着轰出一炮,正中驾驶舱里的学员。
那架机甲轰然倒地,拉图森尚未来得及通报消息,向旁一看,竟又有一只怪物大步冲来,
该怪物正是曦云的搭档,弗朗西斯。他意识到惨剧即将重现,立刻赶来阻止,却还是慢了一步,被拉图森当作怪物暴打。双方实力虽有差距,但他也不敢硬扛炮弹攻击,只得边躲边喊:“这些都是幻觉,住手!你们看到的怪物全是同伴,快点住手!”
可是,这一次的怪物,并非全部都是同伴。
局面已经极其混乱。幻象并未完全隔绝声音,弗朗西斯的叫声传到钟兰耳朵里时,已经变的非常微弱。但她还是听清楚了,犹豫了一下,立即减慢了攻击速度。
和她卯着劲互掐的人正是封陵。幻象露出獠牙,也切断了他们所有可能的通讯,同伴之间根本无法交谈。封陵的听力和她差不多,也踌躇着放缓了攻击速度。这样一来,他们彼此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