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脚,不理那妇人,疾步朝着当铺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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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格格早知道和珅发迹前,住的地方穷破。
但到了驴肉胡同时,她还算有些傻眼。
“十二,”五格格讶然了,“善保便是住这里吗?”
永璂上辈子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但那苦日子,和如今这副景象一比,竟什么都不能算了。
低矮茅草房,满目斑驳,好几间房子都已经歪了半边,用根大木头死命撑住,才勉强没倒下。那撑着的木头,也蛀的满是窟窿,上头黑不溜秋,看上去肮脏极了。道路上,坑坑洼洼,让人有种无法下脚的感觉。食物馊臭和排泄物的味道,一阵阵扑入他们鼻中。
家家户户门窗都紧紧闭着,偶尔出来的几个,也都穿的满是补丁,衣服看不出本色,瞧见他们,都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这便是天子脚下的驴肉胡同。
“我以为,这里是卖驴肉的,做阿胶生意……”五格格有些呆愣。
‘哗’一个大婶开门出来,将大盆中的脏水,全部泼在了路上。差点溅了他们一身。
五格格上前忙问:“大婶,钮钴禄善保是住哪儿?”
永璂刚要提醒五格格,说善保别人不一定知道是谁时,便听那大婶古怪的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五格格说:“我哥哥是他同学,他不是也在进学么?”
大婶便叹了口气:“别人不知道,但那孩子,这胡同里的没人不知道。那孩子命不好,他娘生福保的时候,坏了身子,没多久就去了。他爹娶了个包衣女人,那女人生了个儿子。没几年,他爹也去了。那包衣女人哟……”
大婶最后感叹:“……这孝道二字一出,谁还敢管?只可怜了这两个孩子。”
五格格早就知道和珅幼时是经历,但在看到了驴肉胡同的这一瞬间,她仿佛更能明白,他的辛苦。两人拜谢了大婶,便按着指引,去找胡同里头最破的一家。
大婶的原话是:“一直走,等你看到最破的一家时,那便是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最破的一家,因为这胡同里头的,仿佛没有一家算是不破的。
可等到,走到了那只有了三面墙的房子时,他们一眼便能断定:钮钴禄善保,就是住这里了!
永璂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三面满是窟窿的墙,和第四面,用了些树枝,胡乱挡着的‘墙’:“小五,我知道你用弹琴逼着人家接受你的事情。善保那孩子长的是不错,但如果你仅仅是看中了他的相貌,还是抬手放过他。那孩子真不容易。你是开玩笑,开了便开了,他却是玩不起的。”
五格格很不服气地要反驳时,却见着善保急冲冲地抓着个郎中走了过来。
“善保!”她惊喜地叫道。
善保顿了下,便打开门:“麻烦大夫快些,舍弟很不舒服。”
他头也不回,竟这样越了过去。
不过,永璂和五格格都没生气,五格格立刻跟了进去,永璂看了看,便也进去了。
最深最小的屋子。没有窗户。黑乎乎的,开了门,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点光线。里头很潮湿。五格格和永璂便见着一个小小的孩子满脸通红的睡在那里。他身上的被子看上去又薄又脏。被子上压了几件衣服,不多。但应该是他们全部的衣物了。
那大夫有些嫌弃地诊了脉:“风寒。药材有点贵……”
善保便急道:“请大夫开药,再贵我们都吃!”
他拿出了去阿哥所念书时用的笔墨,看上去,居然还很上档次。
但五格格一看便怒了:“善保,我送你的你为什么不用?这不过是分例里头的次墨……”
“请大夫开药。”善保不理她。
五格格自知失言,也不说话了。
“出去写吧。”大夫说。
这里头,他什么都看不清。
出去,光线挺好,但就是没有桌子。
“用椅子可以吗?”善保求道,“大夫,求求您了!”
大夫终于点了头:“也行。”
他拿眼睛看着这泥巴地面上的窟窿,只能委屈地放平了药箱。
善保去找他的继母借一把不会摇晃的椅子。五格格鼻头发酸,突然听到有女人在骂:“小讨债鬼!你想拿老娘的椅子?我告诉你,门没有,窗户也没有!……什么,看病?你哪儿有钱?好啊!你有钱居然……”
五格格冲了过去,一脚踹开了门:“老肥婆!你给本格格闭嘴!”
那屋子里,虽也简陋,却比善保兄弟的屋子明亮,宽敞了许多。
里头有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床上爬。善保跪在一个穿红衣的女人跟前。那女人正在双手叉腰,像个水壶似的乱骂……她这一进去,所有人都停了。
床上的小娃反应过来,格格笑着。
那女人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过是个包衣奴才,硬气什么?老肥婆,我警告你,你立刻把屋子还给善保!他才是嫡长子!你……”
“格格,”善保说,“这是奴才的家事,不需格格费神。”
“家事个p!”五格格气的满脸通红,“你要孝道,不敢骂她!本格格敢!你是本格格的人,她敢欺负你!就是欺负本格格!十二!十二!你马上让那些暗卫进来!十二!”
永璂果然带着刚刚那些消失了的暗卫进来了。
五格格手一指:“你,去把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