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这是怎么了,撅着个嘴儿,谁惹她了不成?”
张烟闻言便是一个白眼儿送过去,哼哼笑道:
“你自个儿的闺女,你不知道?”能叫你闺女可不乐意的还能是为的哪遭?那般万事不上心的性子,还能为的那般?
这么一问叨,洛凌渊哪会不知道为的什么,只脑中一回转,稍稍顿了一下,便笑着说道:
“如此,也不是不行。”随即在张烟一脸“你发烧了吧!”的扭曲表情中,缓缓道:
“孩子们年纪越发大了,往常总舍不得她吃苦,想着总是有咱们,不会教她们被欺负了就是……”
张烟听得嘴角一抽,听到没有,世子大人说的是“她”,至于是哪个她,呵呵,她真是再知道不过了。
反正肯定不是是她儿子就对了,因为——
宠什么的,压根儿就跟她儿子没半根毛的关系,那小子从小到大,就是被洛凌渊给摔打着长大的,刚懂事儿就给他那个狠心的爹给扔军营里去了,说是要“熬打筋骨”?
哼哼,说起来,她见得最多的,便是大儿子泥里打滚儿的猴样儿了,说来也不知是怎么长得,竟是越大越显斯文了呢,见谁都是一副笑模样儿,看着可瘆人……
一个不妨,心绪便跑偏到了十万八千里,好在洛凌渊低沉的声音急剧穿透张烟的耳膜,只听道:
“……只是,如今我却想着,孩子们既有心出去走走,索性依了他们就是。左右有咱们,想是不会有那不长眼的胆敢上来招惹。”
招惹?
张烟听着不知怎的就想发笑,心里头默默腹诽:就凭着您老搁你闺女五岁时候被同龄男孩儿拉了一把小手,你就把人家爹给整的哭爹喊娘,完了还得板着脸儿钢镚似的一个个蹦出“男女授受不亲”,好似人家犯了弥天大罪似的,教那酗子阴影一样的往后见着她闺女就反射似的往边儿上闪,跟躲避洪水猛兽似的德行,别处不提,只京都怕是没人跟惹煞星呢!
暗地里哼哼一回,脑中一个闪光,却是徒然忆起:
“他们?你是说,让她们兄妹一块儿去?”
话说出口,却又觉得很是应当,心里头这般想着,口中便道:
“这样也好,教他们兄妹有个照应,出门在外,到底不比家里,涛儿跟着,咱们也放心些。”
不自觉的,脑中回想起,儿子八岁时候,便提溜着血淋淋的狼皮,笑的满脸开花儿的说是‘儿子自个儿打的,给娘做靴子穿’时候一口白花花的牙齿,那副凶残模样儿,便叫张烟很是安心的将闺女打包送给儿子提着,那就是个大凶器啊有木有!
世子大人出产的大凶器!
夫妻俩凑一块儿,商量了妥当,睡下歇息不提。
洛凌渊再是雷厉风行不过,既拿了主意,便不再拖拉,只第二天便叫了儿女到了书房,好一番交待,却是准许二人长期放风,只要他们每隔五天,便摁个尚自安好的爪印,交给侍卫算作功课便罢。
长期以来心愿达成,哥哥倒还没甚感觉,反正爬树摸鱼他都没少干,这回任务格外明确,看好他爹的眼珠子——他的亲妹子就成。
他爹说了,妹妹有事儿,爹要揍他;妹妹被叼走,爹要揍他;妹妹不开心,这个,哥哥扭曲着脸,不讲理的爹也要揍他……
真真是没天理了!
可是,回头一看未央亮晶晶的眼睛,红彤彤的小脸蛋儿,哥哥很是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唉——谁能他家的家训,爹自小提着他领子交待了,作为凌家的男人,务必要保护好家中‘柔弱’的女人们,他也只能认命了不是。
不过,转念一想,想到爹私下里念叨的,外头遍地都是恶狼,就等着一个不妨就叼走他可爱的妹妹,哎,责任重大啊有木有!
这边儿洛凌渊刚把该交代的事儿给交待个遍儿,那头张烟已经着丫鬟们把儿子女儿日常用的物件儿给打包装好了,等跟洛凌渊一碰面,带着儿女往老王爷王妃那里告辞了去,然后在王爷谴责王妃泪水涟涟的目光里,送了女儿儿子往门口去了,临到外头,人马、行礼、车匹是样样俱全,更甭说银票了,那个是绝对不能少了的。
于是,先喜后惊的俩熊孩子,应是没反应过来,愣愣的接过爹爹递来的荐书 ,上头黑通通的四个大字“兖华学院”,可是叫兄妹俩傻傻的眨巴眨巴眼睛,脑子没回转过来,已是不知不觉的被送上马车。
等到车轱辘咯吱咯吱响的惊回心神儿,心里头一个激灵,蓦的一个往前扑,趴在车窗上往后瞪着眼睛瞄时候,见到的便是爹爹背着手,一脸肃然的冷厉模样儿,旁边……洛行涛小脸一抽,他竟是看到,他那可不心疼他们的亲娘,欢快的挥着帕子,一脸欢喜的表情,那雀跃的,哎呦,险些一个错脚掉下台阶去,还好爹爹扶了她一把……
这可真是……他们兄妹就这么不着待见么?那可是亲娘懊么!
丧气的回转身子,重重的靠坐在车上,抬眼敲瞧见他妹子一脸兴奋的模样儿,洛行涛顿时觉得往后的日子,很是不美妙啊肿么办……
不说兄妹二人一路行走,只张烟和洛凌渊目送马车远去,渐渐变成一个黑点儿消失在眼前,那心里头也不知怎么,竟是生出一股子酸涩来,忍不住的齐齐叹了口气,然一出声儿,俩人的目光便在空中相撞,对视良久,忽而同时笑了起来。
已是多年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