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漫长的一条漆黑之路后,莫熙宁终于划开火折,随手点着桌上的油灯。
这条密道他耗费多年的心血建成,便是原子也不知晓机关在何处。
一尺见方的房间里,仅有一张软榻,一个衣橱。
此时软榻上正躺着一个人。
手脚被铁锁束缚,嘴里还堵着一团破布,唯有两只眼睛,在见到光亮的一刹那,瞪得圆如铜铃,仇视的目光死死盯住进来的人。
莫熙宁却未瞧那人一眼,径自从衣橱里拿了一套夜行衣穿上。
回过身,看着软榻上那张与自己九分似,曾在不同场合假扮过自己的脸,心里生出浓浓的厌恶。
语气冷漠道:“你若尽好自己的本分,不生出别的心思,我定会许你一个锦绣前程。”
“自古成王败寇,你有种就杀了我!”榻上的人在心里大声道,眼里戾色尽显。
“我不会轻易杀你,那样岂太便宜了你。你便在此处好好尝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而后慢慢等死吧!”莫熙宁说着,抬手毁灭了油灯,脚下接近无声地走出房间,转到另一间密室,用一个普通的黑皮包袱包了五根上好的百年人参,并灵芝、雪燕等物,系紧,夹在腋下。
“放我出去,或者杀了我!”那人扭了会儿身子,知是徒劳后,便不敢随意乱动,怕损耗过多的体力。
今晚的月高高挂在天际,洒下一片清寒。
路上偶尔还能瞧见白日出殡时洒下的纸钱,碾碎在尘埃里,染上一身的污泥。
莫熙宁身手矫捷地越过白府高高的院墙,在屋顶上灵活自如地行走着,循着丝丝药味儿,找到了白苍栖身的地方。
轻轻自外面推开窗棂,撑着窗台一跃,整个身子腾空而起,落到了屋子里面。
内室里点着一盏油灯。帐幔并未垂下,而是挂在两边。
莫熙宁心情复杂地缓缓靠近,床榻上深陷在锦被深处的那人,只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
那张脸略显瘦削。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
在床前站了稍许,莫熙宁最终还是伸出微凉的手,轻轻抚上白苍的额头。
温热的体温,让他的指尖生出一丝流连,忍不住多放了会儿。
床上的人却似被他的冰凉刺激到。微微蹙了蹙眉尖,使他不得不倏然抽离。
最终他只是轻轻将一包东西放在她身旁,而后悄无声息地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清晨,白浅薇睡眼迷离地走到里间,先替白苍把了把脉,心下稍安,随即目光一转,瞥见了床上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包袱。
她心里一惊,两指捏着包袱皮。提到桌上。
忙扫了眼屋子,窗户紧闭,门也关着,她心下不由懊恼,昨晚竟睡得这么沉,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包袱里是什么东西,又是谁送过来的呢?
为何不能光明正大地送,要这般偷偷摸摸的?
白浅薇心里生出无数个念头,还是按捺不住心里那股子好奇,悄悄将包袱打开。
见是人参、雪燕等物。估摸着应该是给姐姐补身子用的。
这几根参,看成色只怕有上百年,且根须完整,成色良好。乃是上品,怕不是银两能买来的。
燕窝则是上好的血燕,并非凡品。
这人对姐姐还不错呀!心里忍不住发出一丝感叹。
白浅薇将东西收好,放在她的小私库里,并上好锁,打算等韩氏来后给她瞧瞧。待白苍醒后,也要好好问问她。
韩氏见了东西后,却没说什么,只是面上一片忧心。
“娘,那人若想寻回姐姐,只怕早大张旗鼓上门了,何必半夜闭着人来?他既然不敢露面,那咱就当不知道,等姐姐醒后,看姐姐的意思再说。”
毕竟这是白苍自己的事,她们谁也不能帮着拿主意。
若是白苍不愿回去,那就按韩氏当初说的,在北地替她寻个夫君悄悄嫁了,那人再有通天的本领,能追到边关去不成?
韩氏点点头,打算等白苍醒了再说。
白苍这一睡,直睡了两天两夜,可吓坏了白老太太。
韩氏和白浅薇都是懂医术的,再三保证白苍只是身体虚弱,劳累过度,仔细调养着就能恢复,无须另请大夫,才让老太太将提起的一颗心放下。
也正因为如此,白浅茵纵然内心愤懑,也不得收拾东西搬到芝兰斋。
两日后的夜间,白苍自病榻上醒来。
白浅薇亲自喂她喝了些清淡的瘦肉粥。
白苍只觉得手软脚软,欲起身走走。
白浅薇原是不允,但经不住她反复哀求,只得允许她在屋子里走走。
“姐姐本就在月子中,这次可得在床上待足了日子才能下床。”
那得待二十天呢!
“我已坐了二十多天的月子,也该下床了。”白苍挤出一丝讨好的笑道。
白浅薇没好气地瞧了她一眼,“你的身子情况我和娘一清二楚,少说也得再在床上待十天!”
不是二十天就好。
白苍暗自松了口气。
虽是一场风寒,到底有些伤元气,不一会儿便再次困意袭来。
白浅薇亲自拿温热的帕子替她擦身,白苍将头枕在她肩上,忍不住喟叹,“有妹妹的感觉真好。”
白浅薇忍不住嗤笑,眉眼间却满是温情。
第二日一早,白浅薇端了碗上好的血燕红枣银耳汤,给白苍当早膳。
韩氏随后也过来了。
将丫头屏退后,白浅薇自小私库里将包袱拿出来,递给白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