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后,莫熙宁赶到容曦堂。
彼时大夫已给白苍瞧完身体,言她体虚,要多加休养,否则对肚中胎儿不利,甚至极有可能会出现先天不足之状。
大夫给人看诊都有个通病,喜欢夸大事实,以显得自己医术高超。
白苍方才不过是为了配合柳梢才假装身体不适,事实上在别院的十几日莫熙宁请大夫开的药,苦是苦了点儿,效果还不错。
白苍虽然看着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但自己的身体她还是清楚的。
莫熙宁自然也清楚,因而他只是点了点头,随莫太太来到正堂。
莫熙廷依旧跪在地上,连姿势都没变。
莫熙宁面露讶色,对莫熙廷道:“你又惹母亲生起了?还不快向母亲致歉?”十足的孝顺模样。
莫熙廷鼻子哼了哼,有些讥讽地道“大哥先顾好自己再说。”
他们兄弟原本感情极好,说是一母同胞也不为过,却因为一个女人而生了龃龉,想想还真有点儿让人唏嘘。
莫太太声音有些疲惫地对莫熙宁道:“你也跪着吧。”
莫熙宁闻言,也不问缘由,撩起衣摆,端端正正地对着莫太太跪下。
“我原本怜你子嗣凋零,又知你行事稳重,才不曾过问那外室女子的事,你当初是怎么向我承诺的?”莫太太已经收起满面的怒气,声音平静地问道。
莫熙宁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儿子也未料到,会弄成今日这副局面。”
“少在这儿装模作样了!你不就是嫉妒小苍耳心系于我,才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她赶出府!”莫熙廷原来挺敬重这个哥哥,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虚伪。
明面儿上将白苍逐出府,暗中寻个宅子金屋藏娇,难怪这一年多来,他几乎找遍上京城,都寻不到她的踪迹。
莫熙宁轻吸了口气,“想必为兄说什么,二弟都听不进去,既如此,便让她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熙廷心里认定白苍受了委屈,偏头目光挑衅地看着莫熙宁“若她曾受过一丝胁迫,你都得将她还给我!”
“住嘴!”莫太太一声厉喝,屋中顿时噤若寒蝉。
“你们倒是越来越有本事了!为了个女人当着为娘的面争锋相对,你们是想气死我吗!”
“孩儿知错,母亲请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莫熙宁急忙态度诚恳认错。
莫熙廷只是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罢了,你既不甘心,那我们就让那丫头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也好让你死心。”莫太太对二儿子道。
因白苍在牀上躺着,三人只得移步偏房。
柳梢正倚着门框拿把蒲扇往炉子里扇着,见三人过来,连忙站直身子行礼。
莫太太将她支走,让心腹丫头守在房门口,带着兄弟二人步入房中。
白苍听到动静,已然醒了过来,正欲起身行礼,被莫太太制止了。
莫太太在房中圈椅上坐了,朝莫熙廷道:“你有何疑问,便问吧。”
“小苍耳,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莫熙廷神色激动,险些冲到床边儿抓住白苍的手。
白苍颇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回事?
下意识地看向那男人,只对上两道冰渣子似的阴冷眼神。
她心里憋着一股气,低下头,一语不发。
“当初既有胆量不顾廉耻地做下勾.引我的事,现今却不敢承认了?”明晃晃的讥讽和不屑,总是能够最直接地激怒白苍。
她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被惹毛了的小猫,“奴婢既然做了,就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说清楚!”莫熙廷双眼死死盯着她。
白苍咬唇,她怎么知道莫熙宁唱的哪出戏?只好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偏过头,“大爷知道地一清二楚,二爷又何必来问奴婢!”
“那是四个月前,我与友人喝完酒走在大街上,这女人衣衫褴褛地出现怯怯地叫了我一声。我一时心软,带她去路边一家小店用膳,不知她在酒了掺了什么东西,我喝了只觉得头昏脑涨,浑身燥热......一个月前,她在外面找上我,说怀了我的种,若不是葭娘心善,念着她肚里的孩子,瞒着我将她接入府里,我又岂会抬她为妾!”莫熙宁一脸激愤,说到最后,目光厌恶地瞪了白苍一眼。
“你胡说!”不待白苍想好如何应对,莫熙廷已经一跃而起,瞅准莫熙宁的鼻子,狠狠击出一拳。
腥热的鲜血从鼻孔流出,莫熙宁被打得一个踉跄,捂着鼻子闷哼。
似乎觉得一拳还不够泄恨,莫熙廷又冲上前去,抓住莫熙宁的头,铁拳似的拳头,一下一下朝他腹部猛击。
“住手!”莫太太惊地从座上一跃而起,颤着声音道:“廷儿,快住手!”
莫熙廷哪里肯听,雨点似的拳头,不断往莫熙宁身上招呼,“我打不死你!”
莫熙宁到底比莫熙廷年长六岁,身手和力道都要强些。
在被莫熙廷揍了数十下后,他不顾流血的鼻子,双手捉住莫熙廷的手往下重重一摔,而后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手仰着头捏住鼻子止血,一手捂着腹部,粗重地喘气。
莫熙廷被摔地趴在地上,额头与地面接触,发出“嘭”的一声响。
他伸出右手手用力按压太阳穴,意欲驱走脑中一阵阵眩晕,左手撑地,屈膝朝莫熙宁爬去。
不把这个卑鄙小人打趴在地,他莫熙廷就不是侯府二少!
视线有些模糊,摇摇晃晃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