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真坐在小轿里打量轿内陈设。
轿子香木所制不必在轿内焚香便幽幽清香。身下上好软缎丝棉垫子手边小几几上还摆了一副竹制杯壶淡淡青绿色看十分舒服。甄真轻轻拿起一个入手沉重杯底仿佛嵌了什么石头似。几分疑惑地将杯子放回桌上只觉一股吸力传来险些拿住恍然明白这桌面和杯壶底儿都嵌了磁石为轿子晃动杯壶不倒。
甄真家里富贵齐王府更富贵什么样精致轿子坐过？只平南侯府这轿子虽小却十分精致别不这磁石法子甄真还真没见识过。
轿子外头一丝儿声音都。两个轿娘固然脚步极轻轿子两边跟走两个妈妈也不闻声息。甄真心里些发紧不由得伸出手想将窗帘掀开瞧瞧外头。这一掀才发觉窗帘两边都用线缀住了虽不曾完全封死却也掀不起来。这里才一动跟轿子妈妈便沉了声：“娘子别急这就快到了。”
甄真些讪讪地缩回了手心里觉得更没底儿了。胡思乱想片刻轿子终于停了下来人上来打起轿帘甄真定睛一瞧却个穿绿缎子比甲大丫鬟立在外头笑盈盈：“娘子请下轿罢。奴婢石绿这些日子娘子什么事只管吩咐奴婢。”
甄真看模样就知顾嫣然身边大丫鬟忙不敢顺便往四周看了看。这一看却发现此处竟仿佛个十分偏僻小院。院中一溜儿五间房倒也敞亮只窗下种芭蕉和丁香四周绕墙又种了许多竹子颜色虽青绿但在这深秋之中却显得格外冷寂肃杀教甄真看就不由得背上发凉。
石绿在一旁看打量这院子笑：“这里乐轩地方虽小却府里最安静地方等闲没人随便过来。娘子住在这里尽可放心。”
甄真强笑：“都劳夫人和石绿姑娘费心了。也该去给夫人磕头谢夫人救命之恩才。”
石绿含笑：“这倒不必了。夫人正院距这里甚远来来回回走一则娘子受累二则也怕不小心被人瞧见。毕竟这事儿知人越少越好下头那些人嘴总不能都封住最稳妥法子还不叫们看见。娘子可？”
甄真心里暗暗叫苦。若连顾嫣然院子都进不去隔几天就被送走还如何去偷东西？若偷不到东西自己被送出京城之日也被齐王府当做逃妾缉拿日子。到时候王妃为了整治平南侯府必定将事情闹大别人且不自己名节就全完了到时候只死路一条。
只这时候如何能反对？只得一脸感激地：“石绿姑娘。果然夫人思虑周全。既这样就麻烦姑娘替向夫人致谢若什么时候夫人瞧方便允过去磕个头便好。”又关切地“上回与夫人那个牙白……”
“哦——”石绿又笑了笑“这事还真要感谢娘子牙白那丫头果然心怀鬼胎昨儿趁们夫人出门竟想在哥儿院子里放火又趁乱跑进夫人房里偷东西。幸而娘子告诉了们夫人都盯呢当场就拿住了。这等背主害人东西岂能留已经捆起来打死了也叫下人们瞧瞧害人下场。”
甄真听轻描淡写地出“打死了”几个字只觉得后背上汗毛竖了起来。从前在家中也没少惩治丫头打手板、饿饭都时恼了自己还动手打过掐过丫头只这活活打死却不曾过。甄夫人倒曾打死过几个丫头还卖到那见不得人去处只这些事怎会让未出阁姑娘知？故而看石绿面不改色模样只觉得心里发毛。
石绿仿佛没看出害怕只引往屋里走指给瞧：“这东厢娘子卧室西厢那边几本书娘子闲时胡乱看看打发时间横竖过几日夫人就想办法送娘子出京娘子且忍耐些。耳房里不管白天夜里都人当值娘子想要什么只管吩咐。这里虽安静但晚上门外两个婆子值夜娘子不必害怕。”
甄真越听就越觉得糟糕。巴不得乐轩当值人疏懒些只一想纵然这里疏懒顾嫣然正院也必十分严密自知这半夜做贼主意实在不靠谱只得打消了。拿眼睛悄悄去瞧了石绿一会儿又觉得石绿对十分温和想来因了牙白之事总要念几分好便又放下心来笑：“夫人安排再不会错多谢姑娘了。”
石绿便：“这就送热水来给娘子沐浴这会儿厨房正在准备晚饭娘子先用几块点心垫一垫到时自然给娘子送饭过来。可不知娘子什么忌口之物？”
甄真从前做姑娘时候挑嘴得很可在齐王府过了几个月苦日子哪里还挑剔什么忙石绿便点头出去了。
少顷便两个婆子担了热水进来注在一个极大檀香木桶里。甄真这些日子在齐王府连热水热饭都不易见也顾不得许多先泡进去痛痛快快地洗澡。正洗隐隐听见外头仿佛点动静。因乐轩这里安静所以外头声音越发听得真。甄真正琢磨便见一个小丫鬟捧了一套衣裳送进来连忙换上了就拉那小丫鬟笑：“方才听见外头仿佛笑声可夫人回府了？石绿姑娘这里离夫人正院甚远想来听不到什么动静莫不听错了？”
小丫鬟笑：“夫人回府了。只那声音却不夫人们表少爷秋闱中了上门来报喜。夫人高兴也叫放鞭炮贺喜呢。”
小丫鬟罢便出去了一会儿又送了一盅杏仁茶并四样甜咸点心来。甄真饥肠辘辘嗅到杏仁茶一股子甜香忍不住肚里直叫。只满怀心事好点心也吃不下去拉那小丫鬟想套几句小丫鬟却不与了只在耳房里烧水好替冲茶若事只管喊一声曙红便便退了出去。
甄真看曙红不肯与心里越发愁了。看来将牙白抛了出去固然取信与顾嫣然却也叫平南侯府下人更谨慎了。若这般自己只能在这乐轩里困过几日再被往外一送当真什么法子也想不出来。摸手腕上空心银镯心想实在不成也只能用这药了。只这药齐王妃给备下齐王妃城府既深人又阴狠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