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横身一挡,被守卫摆手就推开,胳膊一伸就扯住顾嫣然衣襟。冷不防丹青又扑过来,抓住他握刀的手狠狠咬了下去。这个守卫正是刚才被她咬了一口的那个,眼下左右手上都带了伤,大叫一声就想将丹青甩开。丹青发了狠,死死抱着他的手臂,硬生生就要咬他一块肉下来。守卫疼得嗷嗷直叫,放开顾嫣然,抡起拳头就往丹青后背狠命捶下去。一拳打中丹青就觉得喉咙一甜,有什么东西直往口鼻里涌,她紧紧闭着嘴,索性连呼吸都屏住,只把全身的力气都聚集在手臂和两排牙齿上,用力咬咬咬……
守卫捶了两拳都没能将人打得张嘴,自己的肉倒是被咬得痛彻心肺,终于想起用左手接过右手的刀,对着丹青的背心就插下去。顾嫣然尖叫一声,也顾不得自己小腹有些抽痛,拔下头上的簪子就往守卫脸上戳。只是她的簪子还没戳出去,守卫的刀尖已经到了丹青后背,眼见得就要将丹青一刀插个透心凉,突然他自己闷哼一声,手上陡然软了,刀尖已经入肉,却没有插得太深,反而是自己身体缓缓向后倒去,颓然翻出了马车。丹青还在死死咬住他,几乎被他拖出了车厢。
顾嫣然忙拉住丹青的腿,抬头时车帘哗地掀开,用力之大,将整幅帘子都扯了一半下来。火把光中,周鸿的脸出现在眼前。他也不知几日没有刮胡须了,脸上全是胡茬,人也消瘦了些,只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几乎能喷出火来似的:“嫣然!”
丹青吃力地把两排牙从死人肉里□□,抬起头来叫了一声:“侯爷。”火光下她满嘴鲜血,看着骇人,周鸿却对她笑了笑:“好丫头。”丹青咧嘴一笑,一头栽了下去。她挨了打,其实已经受伤,只是一口气撑着,此时见了周鸿,这口气一泄,立刻晕了过去。
周鸿将她轻轻托起来:“元宝过来,立刻送她去庄子上养伤!”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顾嫣然,等到元宝将人接过去,他才一步进了车厢:“我来晚了。”
“不,不晚——”顾嫣然手里还紧紧攥着簪子,披头散发,呆呆地应了一声,猛地一头扎进他怀里,“我知道你会来的!”
周鸿紧紧抱着她不肯放手,直到顾嫣然肚子里的孩子踢了一脚,顾嫣然才反应过来,连忙挣扎:“小心,不要压到孩子。”
“哦,哦——”周鸿连忙放手,伸手小心翼翼去摸她腹部:“孩子还好?这些天我真是悬着心,生怕你和孩子有个什么——与陆家有关的地方我都去找了,只没料到他居然把你送到咱们自己的田庄边上来!幸好你放出了风筝,否则只怕到现在我还在乱找。这陆二,当真是老奸巨猾!”
“那现在京城里如何了?”顾嫣然现下已经完全的心满意足,这几天受的苦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周鸿微微一笑:“你来看。”
顾嫣然在他的扶抱下离开马车,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山坡上视野开阔之处。远处就是京城,现在那里一样是一片红光染亮天际,与田庄这边的火势居然交相辉映:“这是——动手了?”这么快!
“嗯。”周鸿微微眯起眼睛,“一收到你放出来的风筝,山东那边的钦差也找到了,正在往京城赶来。”
顾嫣然觉得这话颇有些蹊跷:“钦差当真找到了?”怎么听,这都像是东宫布下的陷阱,要不然怎么迟不来早不来,偏在她把风筝放出去的时候就来了呢。
周鸿淡淡一笑:“是找到了,不过是一具尸体。”什么往京城赶来的消息,那都是故布疑阵了,“就是要他们动手,我才能趁这机会来救你。”大事将成的时候,也是陆镇最顾不上这边的时候。
“那现在……”
“估摸着陆镇和齐王已经入宫了。具体计划我并不完全知晓,不过想来,今夜德妃娘娘应该在陛□边吧。到时候给太子扣个什么罪名也不难,还不是她一张嘴说?”周鸿语带讥刺,“倒是宫内禁卫被他们收拢了一半,李家果然有点能耐。不过,两营军这会儿应该反过来包围皇宫,要擒拿真正的逆党了。”
“那你该在京城——”顾嫣然有些遗憾。带兵亲自护驾,这是多大的功劳!可是周鸿此时却在京郊,虽然他是忍辱负重潜入逆党之中里应外合,但这事不好说出去,到底跟明晃晃的护驾之功比不得。
周鸿满不在乎地一笑,搂着顾嫣然:“那些事交给他们就是了。”可他的妻儿,他却不能交给别人来救。
“京城闹成这样,舅舅他们家中可还安全?”这种时候,光乱兵就够呛,万一陆镇起心还要对付齐孟两家,那就更防不胜防了。
“放心。”周鸿替她把一缕乱发抿到耳后,“我都安排了。咱们也回去吧,元哥儿见不着娘,哭了好几日呢。”
顾嫣然顿时心疼起来:“对对对,快回家!”她的家,她的儿子,她的丈夫,都又回到她身边了。
这场动乱后来被称为三月之乱,当时闹腾得动静不小,但平息得更快。两营军包围皇帝,加上里应外合的一半侍卫,将谋反众人一举擒获,并无漏网。众人皆知,谋逆之人乃是陆家,其因为陆镇当年杀民冒功,被皇帝发现要治他之罪,他便铤而走险,要将外甥齐王拱上帝位,保住陆家满门富贵。德妃陆氏,虽然与陆家同一血脉,却不肯同流合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