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也知道丹阳太守是周瑜的亲叔叔,想起曾经的同窗之情,不忍心抢夺建业。但又怕违逆了母亲的心意,便回到后营,面见吴氏夫人,先小心问道:“母亲,可还记得庐江周瑜否?”
吴氏夫人点了点头,“嗯,昔日洛阳令周异之子,与汝同年。往昔多曾相见,自然记得”。
孙策听母亲这样一说,脸上带出笑来,又道:“那母亲可知丹阳太守乃是何人?”
孙母又点点头,脸上表情丝毫没有变化,“自然知道,乃是周异之弟、周瑜之从父,周尚是也”。
孙策赶紧接话道:“母亲此言是也,想孩儿与周公瑾同窗数年,相交莫逆。况且父亲与周异大人也颇有交情。如今既是周尚为丹阳太守,孩儿若强取建业,怕是不妥。以孩儿之意,不如引军东进,改取毗陵。不知母亲大人以为如何?”
孙母冷笑几声,说道:“建邺城墙郭险固、丹阳郡钱粮丰足。小小毗陵,弹丸之地,焉能比之?况且你兵马在此,距离建业不过五十里。却要舍近求远,去取毗陵。岂非愚夫所为?”
孙策听孙母如此一说,心里越发焦急,忙解释道:“但是孩儿与周公瑾曾八拜相交,今为一郡城池而不顾金兰之义,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孙母大笑,“哈哈哈哈,笑话!你与周瑜同窗之时,年岁尚小。小儿之语,岂能做数?况且,你与周瑜结拜,母亲尚且不知,天下又有何人知晓?如今你拥兵数万,只靠几个富户接济,能撑得几时?丹阳钱粮尽在眼前,汝却不思进取。待你钱粮用尽,兵马散去,悔无及矣!”
“可是……可是…”,孙策还想辩解。吴氏夫人一挥衣袖,勃然变色,呵斥道:“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汝速速安排兵马,攻取建邺,不得有误!”
孙策见母亲愤怒,不敢忤逆,急忙应允,告退而出。
次日,孙策亲领兵马三万,使韩当为先行、程普为合后,进取建邺。
周瑜此时正在庐江,受任小职,听闻孙策攻打建邺,惊骇不已。急忙领十余亲随,快马加鞭,直到建邺城下,来见孙策。
孙策听说周瑜来了,自觉没脸面对,便避而不见,派人哄周瑜一行离开。
周瑜见这个架势,也猜到个大概。但是不见孙策,始终是不甘心。于是心生一计,对那来驱赶他们的兵卒说道:“烦劳告知你家主公,在下身患绝症,时日无多。听闻故交至此,特来探望。望伯符念及故旧之情,出帐一叙,亦不负此生相识相知”。
那小卒听周瑜这么一说,再想想主公的表情,心里也觉得非同寻常,赶紧回到中军,把周瑜的话一五一十的报给孙策。
孙策其实对周瑜还是很念旧的,听说周瑜身患绝症,一时心急,信以为真。急忙赶到帐外,一看周瑜红光满面,才意识到不对了。
周瑜微微一笑,面色平静,“伯符兄,别来无恙,听闻兄长到此,瑜特来拜见”。
“额……呵呵,这…,愚兄听闻公瑾患疾,不知是何病症?”
“呵呵呵呵,无他,周瑜所患,不过担忧叔父安危之疾也。倘若伯符兄能医,周瑜感激不尽。愿此生鞍前马后,以为报答”。
周瑜这话一说,孙策顿时满面通红,言语局促,勉强回道:“这……怕是…不能…”。
周瑜叹了口气,又说道:“小弟亦知兄长缺乏钱粮,但丹阳以东,吴郡、会稽等地,皆钱粮丰足。且又是令尊仇人之地。兄长若愿取之,周瑜愿效犬马之劳”。
周瑜这话可以说是情至意尽,但越是这样,孙策就越是难堪。窘迫半晌,勉强开口说道:“此事……愚兄亦身不由己,公瑾……无须多言”。
周瑜点了点头,仰天长叹,又冲孙策一抱拳,说道:“既然如此,周瑜不敢强求。但建邺城中,乃是周瑜叔父。百善之中,以孝为先,周瑜不能坐视不救。望孙公放周瑜进城,瑜愿劝说叔父将城池奉上。只求孙公仁慈,放我叔父一家性命,不知孙公意下如何?”
虽然周瑜脸上十分平静,但是孙策仍旧能感觉到周瑜的怨怒。那“孙公”两个字,更是已经把他们之间的情义斩断斩绝了。
孙策心里虽然很难过,但是他觉得母亲的吩咐更加重要,在他心里,那就是孝道。
建邺城墙高池阔,虽然周尚兵马只有数千,但要想攻破城池,也必然要付出相当代价。从这点出发,周瑜的提议对孙策是十分有利的。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孙策也只好将错就错,冲周瑜点了点头,“好!既然是公瑾至亲,我自当网开一面。只要公瑾说动周尚,献出城池。我不但不会加害,而且必定委以重任!”
周瑜笑了笑,“但愿孙公言而有信,在下即刻进城,还烦劳孙公放行”。
孙策点了点头,派两名心腹将校,送周瑜进城,来见周尚。
周尚抚养周瑜多年,一向对周瑜视为己出,突然看到周瑜来了,大惊失色。一把拽住周瑜,问道:“瑜儿!汝为何来此!?”
周瑜笑了笑,先给周尚问安,接着笑道:“侄儿特来为孙策做说客耳”。
周尚一愣,“瑜儿,此言何意?”
周瑜让周尚屏退左右,这才对周尚说道:“叔父,如今孙策已经全然不念故旧之情,决意要取丹阳。叔父麾下兵马不过数千,而孙策假借朝廷并虎威军之名,招募兵勇数万,声势浩大。以侄儿之见,建邺绝不可守。临来之时,侄儿已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