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劲做药物分析需要几天时间。

宁轻把药交给肖劲后就先回了公司。

秦止交给她的日记和相册她还没时间看,昨晚加班回家太晚,吃完饭洗漱完只来得及试着登陆了一下宁沁的企鹅空间。

空间里面的东西不多。宁沁不是喜欢在公共场合记录生活的人,只有寥寥几句话和一些旅游日记,还有一些旅游照片。

最后一句签名,是她和朵朵四十天时的合影,配文很短:“四十天的女儿,我在她也在,可是你呢?”

宁轻想起了网络上很流行的一句话,我们这代人,网络id就是墓碑,每一次qq签名都有可能是我们的墓志铭。宁沁当初写下这句话时,或许从没想过,有一天是他还在,女儿也还在,偏偏就只缺了她一个。

她的空间是开放的状态,签名下是一长串的留言,陌生的id,伤感的留言,任谁也没想过,有一天好友列表那一长串的头像中,有一个是再也不会点亮的。

宁轻不知道秦止第一次看到这一条签名时是怎样的感受,更不知道这五年来,他每次点进来时是以着怎样的心情,也或许是,他再也没勇气点进来过。

她的心情从看到那一条签名开始就一直很压抑,宁沁的留言板上也被各种感伤的情绪侵占,宁沁的朋友原是不少,只是五年下来,她的空间已经慢慢变得荒芜,能记住她的,还记着她的,除了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大概也就只剩下秦止了,而五年来还走不出来的,大概也就只剩下一个秦止了。

甚至连她这个亲妹妹,除了不知名的伤感,竟也已经没了太多伤痛的情绪。时间是很好的疗伤药,只是在秦止身上失了效。

宁轻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心疼秦止。

虽然他从没说过当初为什么会在宁沁怀孕的时候音讯全无,黎茉勤也一直念叨着他无情无义,宁轻竟开始倾向于相信,他当年是有什么隐情,一个会记着她所有的喜好所有的生活习惯的男人,宁轻相信这样的男人不会是黎茉勤口中无情无义的男人。

因为昨晚看得心情太压抑,宁轻没再继续看下去,很早就睡了。

今天上班时宁轻没遇上秦止,早上晨会她请假去药检所了,下午也没什么交集的地方。

宁轻没什么事也不好巴巴地上去找秦止,况且她也确实没什么事,见面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午下班时间没到徐璟就来接她,他约了她一起去吃饭。

吃饭时宁轻提起想暂缓婚礼的事,徐璟沉默了会儿,问她为什么。

宁轻也说不上为什么,那天之后,她只是突然对婚姻产生了恐惧,也隐隐对自己是谁有些怀疑。

宁轻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许多过去的东西她记得模模糊糊从没一个清晰的记忆,她从没费心去探究过,或者去追问过,她知道自己受过重伤头部也受过重创,她一向将这些归结于头部重创,向来很从容地接受这种现象,对她来说,认真地过完每一天就够了,实在没必要再去费心回想过去,因为那些于她似乎不是那么的重要。

只是最近总无意识说出的话,大脑无意识冒出来的一些片段总在若有似无地困扰着她,她潜意识里对朵朵的心疼,莫名想靠近秦止的感觉也让她困惑。不知道是不是受秦止的影响,在他一次次地把自己当成宁沁之后,宁轻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宁沁了。

这样的想法有些荒唐和疯狂,宁轻却控制不住,在她自己没想清楚前,宁轻不想轻易结婚,况且,她甚至觉得,她对徐璟没有爱情。

这些问题都不是曾经的宁轻会去考虑的,但现在她控制不住去思考。

宁轻没有把心里的真实想法告诉徐璟,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怕说出来后他说她有毛病。

徐璟是心理医生,还是精神病医生,宁轻怀疑她真把这些念头告诉他了,他会不会逮着她回去认认真真地给她做一个检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接受他的心理治疗,宁轻觉得自己是没事了的,徐璟却总不放心她,每个月总还要给她例行检查一次。

宁轻好不容易借着工作忙两三个月没光顾他的工作室了,不想再因为这些事又让他拿这个说事,因此面对徐璟的为什么,宁轻还是习惯地以工作忙当借口。

徐璟只是看着她,眼神安静,却像能洞穿人心般。

他也确实能看透她。

“宁轻,你在找借口。”徐璟说,徐徐的声调,不容反驳。

宁轻沉默了会儿,也就干脆看向了他:“我是真的没有做好嫁人的准备,当初我也没打算接受求婚的,我是被吓晕过去的,一觉醒来就成定局了。说实话,我不太适应得了你家的生活,尤其是你妈,我觉得我的性格和她不对盘,她也并不是喜欢我,只是因为她的宝贝儿子喜欢我了,她没办法才不得不接受我的。我不太敢想象,我嫁过去后将面对怎样一种生活。以我个人的经济能力,我完全可以让自己过得很舒服自在,可是我现在却莫名其妙地要将自己置于一种婆婆不喜丈夫不亲的陌生环境里,你说我这是何必呢?”

“我没有和你不亲。我承认我这几年为了工作是有些冷落了你,但绝对不是不爱你或者怎样。”徐璟反驳。

宁轻点点头:“我知道,我不是抱怨的意思,我只是举个例子。但我是真的没做好从一个自由自在的单身女人向一个处处看婆婆脸色的小媳妇转变的心理。希望你能再给我一些时间。”

“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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