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轻抱着朵朵上了秦止的车。

上了车后小丫头总算完全止了哭。哭了一个多小时眼睛都哭肿了,嗓音也嘶哑,说话时还一抽一抽的不太顺畅。

秦止抽了些纸巾给她擦脸,脸色不是很好。

朵朵跟他这八个月来,向来乖巧懂事,连哭都少,更遑论像刚才那样哭得惊天动地,劝也劝不住,也不肯让他靠近,就这么紧紧抱着宁轻的脖子哭。

她虽是发育得比同龄孩子迟缓了些,但到底是个五岁的孩子了,他抱一个多小时手臂都未必受得住,更何况是宁轻。

但朵朵不肯下来,也不肯让人抱,秦止看着心疼是心疼,但耐心也被磨掉了一些.

朵朵自知秦止不太开心了,看他拿了纸巾回过头来时小眼神儿怯怯的,往宁轻怀里缩了缩,不太敢看秦止。

“你吓到她了。”宁轻有些看不过去,拿过了他的纸巾,“还是我来吧。”

低头细细替她擦眼泪,软声安抚着。

秦止没有说话,只是这么侧头望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车里没开灯,但路边敞亮的灯光还是将两人的轮廓映照得清晰,宁轻侧低头露出的小半张脸柔美安静,眉眼也是说不尽的温柔,那是一种独属于母亲的神韵,就连前一刻还在嚎啕大哭的朵朵也像只温顺的小猫,乖巧地窝在她的臂弯里,不时撅着嘴抽噎着点头。

秦止突然想起了秦晓琪的话,朵朵需要一个母亲。他虽然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好父亲,但显然,遇到今晚的突发状况时他还只是一个不够格的父亲,他没有足够的耐心来安抚一个不停哭闹的小孩。

“你……和徐璟在一起多久了?”秦止突然问道。

宁轻愣了下,没想到秦止突然出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将近十年了吧。”

宁轻高三那年的暑假和徐璟正式在一起的,算起来也将近十年了。

秦止点点头,没再追问,视线落在朵朵脸上:“今晚辛苦你了。她以前几乎从不哭,今晚可能有点闹情绪了。”

这还是认识以来秦止第一次主动提起朵朵的事,宁轻有点意外,想起第一次见面朵朵差点撞入她的车轮底下也是安安静静不哭不闹的,也就顺着他的话头接了话:“她看着比同龄的小朋友懂事许多,也特别乖巧。”

秦止对这个表示认同,点点头:“她从小就和她八十多岁的奶奶住在一栋废弃旧楼的小楼梯间里,晚上她奶奶要去捡废弃品或者卖鞋垫,照顾不了她就把她一个人锁在屋里,后来会走路了,就跟着她奶奶四处捡废旧瓶子或者卖鞋垫,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身上穿的棉衣还是她奶奶的旧衣服改成的,浑身脏兮兮的嘴唇脸颊都被冻得红通通的,就一个人守着那个小鞋垫摊,蹲在地上不停地搓着被冻裂的小手,看到有人路过就举着纳好的鞋垫问要不要买,那天天上还下着细雨。”

提起那天看到朵朵时的情景,秦止还是觉得心脏一阵阵紧缩着疼,望向朵朵时眼神不自觉就柔和了下来,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朵朵理解不了大人的话题,只是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两人,看秦止似乎不生气了,他摸她头的时候也就弯着嘴角冲他露出一个笑,蠕动着小身子在宁轻怀里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喜滋滋地抬头看宁轻,刚叫了句阿姨便发现宁轻没回应,小手扯着她的手臂坐起身,看到她脸颊上的湿润时愣了愣:“阿姨?你是不是哭了?怎么了?”

宁轻回过神来,手指一碰发现脸颊似乎有些湿,突然有些狼狈,听着秦止讲朵朵以前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就哭了,只是觉得胸口闷疼着难受,低头看着这张粉嘟嘟的小脸时闷疼更甚,手不自觉地将她搂紧了些,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下:“阿姨没事。”

尴尬地以手背擦了下脸颊上的湿润。

秦止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宁轻心里越发觉得不自在,低低说了声“谢谢”:“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我爸妈为什么会……”

她想道歉,头脑有些混乱有些语无伦次。

“他们连自己生的都不要了,更何况不是自己生的。”秦止打断了她,嗓音很淡。

宁轻没办法反驳。

秦止没再说什么,启动了车子。

朵朵哭了一个多小时也累了,在车上就睡着了。

下车时秦止想将她抱过来,指尖刚碰到她小丫头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搂着宁轻的脖子不肯跟秦止回去。

宁轻不得不抱着她回了屋,坐在床边陪她睡。

朵朵睡着时一只手还抱着她的大腿不肯松开,人却是睡了过去,侧着身子,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垂了下来。

宁轻看吊坠好看就拿了起来,看到心形外框下圈着的照片时突然有些怔。

秦止就站在门口,看到她捏着那照片也在看,出声解释:“照片是朵朵四十天的时候拍的。这是宁沁和朵朵唯一的合影,朵朵很喜欢,我就让人做了这个。你和宁沁长得像,她误以为你就是她的母亲,所以今晚有点闹情绪了,你别介意。”

宁轻轻轻摇着头,望向他:“这照片……能送我一张吗?”

秦止拧了拧眉:“你家没有吗?”

但很快又释然,她连朵朵的事都不知道,宁家怎么会留下这样的照片来。况且这照片是宁沁的朋友许琳帮拍的。秦止从许琳那里要过来的。

“改天吧。”秦止说,“改天晒好了再给你。”

低头看了眼手表:“今晚麻烦你了,天色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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