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很大,与江家不相上下,只是冬季万花凋零,又树木稀少,此时看上去颇为萧索。
江素梅随着丫环步入内院。
平阳公主这次请了好些富贵人家的少夫人,正围着一处说话,听说她来了,笑着对众人道:“你们怕也是第一次见罢,这是余家的二少夫人。”
那些少夫人便一一过来见礼。
大多看上去都颇为和善,只其中有些不屑,有一个阴阳怪气道:“怪道说无父无母克人呢,这不是把自个儿的婆婆给弄走了。”
江素梅心道,京都八卦之风也是严重,这等事也传了出来。
她淡淡道:“谁家没有不顺之事,只公主相邀,乃为喜乐,不提也罢。”
平阳公主的目光便狠狠向那人刮了过去,上不得台面的,一来只晓得寻事,这余少夫人说得好,哪家没一点丑事呢,真要敞开来讲,几天都说不完,自己家未必干净呢,倒来说别人!
“早听闻少夫人一手好书法,大伙儿也想看看,这才请你过来的。”平阳公主亲昵得挽住她的手,“走,去暖阁,先听个曲儿。”
平阳公主那是明显的维护江素梅,刚才那少夫人顿时面红耳赤。
她不是旁人,其实江素梅曾见过她,当日在玉渊潭,她原本与几位姑娘一起来吃烤肉,结果听说她就是要嫁给余文殊的人,当即就气得走了。
如今她也嫁做人妇,可见到江素梅,仍是很不舒服。
可江素梅已经忘了她,并不记得。
一众少妇去了暖阁听伶人唱曲,屋外寒风飘飘,里头却温暖如春,欢声笑语。
平阳公主看起来很想与她结交,一会儿又让她写字。
幸好她这一手书法不是虚的,赢得众人一致好评,江素梅自谦两句,又与她们评论书画,这些余老爷子早已教导过,她说起来,头头是道,也是有几分不俗。
这些少夫人多数都来自书香门第,起先还因她的身世有些怀疑,渐渐也知道了她的底蕴,并不再轻视。
江素梅暗暗有些欢喜,她对妇人间的来往并不熟悉,余二夫人教了一些,可她还不通悟,如今看来,是有潜力的,她以后自当能游刃有余。
用过宴席,有些少夫人便走了,平阳公主这会儿正与她坐于一处。
江素梅想了想,决定主动出击。
“看公主席间叹息数次,乃是有忧心之事。”她试探道,“不知我可否为公主解忧?”
平阳公主原也是为此请她来的,淡淡道:“我这事儿众人皆知,还不是因为杨大都督么。”
“那是杨大人不对在先。”江素梅愤慨道,“世人皆知!”
虽然杨肃不对,可公主在与他的对战中,一直都没有占到好处,这场骂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平阳公主很不耐烦,可要她收手,又不甘愿。
江素梅给她出主意:“公主不若去见一见皇上。”
平阳公主一怔,皱起眉头:“皇上不会为此帮我,皇上不是这等人。”
“我知道,”江素梅声音压低了些,“公主,您跟杨大人都是皇上信任的,想必皇上也不愿见你们如此下去罢?不然此事有许久时间,怎也不分胜负?我看,不若由公主提出和解,如何?”
“我提出……”平阳公主大怒,差点就摔了手中酒盅,可就在那瞬间,一道灵感闪过,她明白了江素梅的意思,不由万分惊讶的看着她。
他们之间的高下,都是皇帝决定的,可一直以来,皇帝并没有做任何表态,显见是不愿插手,长此以往,只会让皇帝厌烦,到那时候,只怕二人谁也没有好果子吃,若她不再计较,还能在皇帝心里博得个大度,而杨肃只当她怕了,也可做以退为进。
“公主?”江素梅微微一笑,“如何?”
“好,大好。”平阳公主后怕之余,又抚掌,“我今日没有请错你,来,喝酒。”
江素梅举起酒盅,与平阳公主对了一杯。
趁着酒兴,她好奇问道:“公主与皇上的感情像是极好,不若其他几位公主。”
她来之前,余文殊曾细细告知她,关于平阳公主的情况。
平阳公主喝下几口酒,眯了一下眼道:“我只同你说,你切莫告诉别人。”她凑过来,声音极小,“皇上年幼时,我曾救他一命,他那会儿,被人推下池塘,是我命人捞他上来的。”
原来如此!
江素梅震惊。
怪不得皇上对平阳公主这般好,如此就说得通了,其他几位公主对皇上没有恩情,结局便十分的悲惨。
由此也看得出来,这皇帝是恩怨分明的,只是这怨,表现的格外无情。
江素梅回到家的时候,很是醉醺醺。
平阳公主爱酒,家中自有很多珍品,她为与平阳公主示好,喝了不少下肚,脑袋晕乎乎的,无法思考,刚一占到枕头便睡了过去。
采莲忙叫厨房煮醒酒茶。
余文殊回来时,她还未起来。
他掰过她身子一看,那脸儿红的跟熟透的果子似的,一张口,就是股酒气喷出。
“怎么醉成这样。”余文殊好笑,弹一弹她脑门,“叫你去听曲儿,你怎么喝酒了?醒来。”
江素梅慢慢睁开眼,见是他,嘻嘻一笑:“我同公主说好了,她,她要去找皇上。”
“哦?”余文殊问,“找皇上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