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的脸,瞪出的眼珠子,还有伸长的腥红舌头,就那么站在那里……园子里剪刀似的风刮过来,剐的人脸生疼生疼,容吟霜刚想过去,就见那身影飞快的飘移,在园子里穿行,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般。
容吟霜赶忙跟了过去,一路小跑,还必须顾着点园子里有没有其他人。
没过多一会儿,那影子就又突然从旁边的墙壁中穿行而出,这一回容吟霜听见了她一路低低沉沉,空空洞洞的在说些什么: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容吟霜看着她不住穿行,捉摸不到行踪,正想用法术将她困住之时,东南角的后院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喊叫声。
那声音太大,以至于整个李府几乎都听见了。
没多会儿,就见李大人行色匆匆的从前院赶过来,容吟霜赶忙躲到了一旁的灌木丛中,猫着腰,等待他们走过,行走间,她听见了李大人与身旁之人在问:
“夫人这几天还是没吃饭吗?”
那紧跟着后头小跑的管家样的老头说道:“是啊,每回厨房送去的吃食,都是第二天原封不动的端回来的。但水碗似乎动过,其实也难怪夫人,小姐就这样去了,虽说宫里紧跟着就给了咱府大体面,但夫人她悲伤过度,茶饭不思也是会的。待过两日夫人想明白过来就好了。”
李大人自然不会跟管家说太多,只是埋着头不说话,焦急的神色可见一斑,管家紧跟着步伐,接着说道:
“老爷不必着急,先前的喊叫不像是夫人,定是哪个婢子犯了错正后院受罚呢。”
“……”
还是没有说话,李大人一身缟素衣衫,头也不抬,埋着就冲到了关住他结发妻子的后院,只见因为先前的惨叫声,所以后院外头已经有好几个下人在探头探脑的观望,也幸好今日府里办事,好些个伺候的全都被安排去了前院,后院的人不算多。
李大人带着一行人赶到了后院,就见一个丫鬟依旧跌坐在地,双手捂着脸,不住的嘤嘤哭泣,李大人走过去就踢了那丫鬟一脚,怒道:
“鬼哭什么?滚开!”
丫鬟被踢了也只好退到一边去,只见李大人亲自走上了石阶,对身后管家说道:
“开门。让那些下人全都守着,别让夫人冲出去惊了客。”
管家身后的小厮跑到外头去传老爷话,让大伙儿都在门边站好了,不能让夫人惊了前院的客人。
待小厮们严正以待之后,老管家才拿出腰间的钥匙,打开了紧锁了好些天的房门。
门开之后,阳光射入屋内,似乎激起了尘土,迎面扑来的陈腐之气叫人无端的捏了鼻,原本以为大门一开,他的结发妻子就会从里头冲出来,可是现在却没有,他隐隐觉得不对,鼻尖的陈腐之气是那样叫人反胃。
他大着胆子,带头走入了房间。
没有主人许可,下人不得擅入主人卧房,老管家他们只好在外头等着,只见李大人走入之后,只转身想往里头走的时候,突然整个人倒抽了一口气,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竟然惊得不住后退,以至于收不住脚,跌坐在了地上,随即就将头偏到一边干呕起来。
老管家他们见情况不对,也顾不得其他,就走了进去,扶住李大人,问道:
“老爷,您怎么了?”
李大人一阵干呕之后,颤抖着手指了指正前方,老管家不明所以就看了过去,只这一眼,就差点把他的老命给吓得归西了。
只见前几天还好好的夫人,此刻正吊在房梁上,双眼暴睁,脸色青紫,舌头伸出嘴外,几乎都要超过下巴了。看她吊在那里的模样,估计是死了有些天了。
她用来上吊的几股冰丝腰带上上浸渍着茶水,留下了黄斑,怪不得下人来报,说夫人饭菜没动,但是茶水却是动了的,原来夫人就是一心求死,怕冰丝腰带中途断了,这才用茶水泼洒加强腰带的韧性。
“老,老爷……这……”
李大人此时也已经完全吓呆了,他原只是想过了今日就把妻子放出来,可是谁成想,妻子在被关的那日,就想不开上吊自尽了,而自己这些天一直在忙女儿的丧事,日夜守着灵,没能来看一看她,竟然就……
“还愣着干什么!去把夫人放下来!”
李大人一声怒吼,老管家就算害怕也只好照办了,从外头喊了下人进来,坚持着把夫人僵硬的身子给放了下来,平放在地上,夫人的手脚全都僵硬的翘起,叫人只是看着就觉得瘆人。
李大人心怀愧疚,却也不敢直视这样的妻子,别过了脸,颤抖着手想去合上妻子怒睁的眼睛。
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妻子就是不肯闭眼。李大人竟也不知为何,痛哭了出来。最后竟然不顾形象嚎啕大哭,趴在结发妻子身上像是宣告罪责般说道:
“你道我真是狠心让女儿去死吗?只是她若不死,死的……就是我们李家上下一百多口了,那日我与京兆府的人闯入山寨救回了女儿,她昏迷不醒,我就以为她是死了的,原想好好拉她回来安葬,可是,谁知道那京兆尹收了兵之后,就替我把此事上报了朝廷,宫里当天就给下了圣旨,说要赐咱们闺女贞节烈女之名,以传后世……我也不知女儿夜里会突然醒过来啊!原本应该要死的人突然醒过来,宫里却是下了旨,收不回了,若女儿没死,那咱们李家就是欺君罔上,是要抄家灭族的啊。我也是没有办法呀!你怎么就想不开了呀!如君,如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