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悦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汗漓淋,浑身颤抖不止。他哆嗦着摸着自己的胸口,反反复复好几次,直到确认那里没有插着一根钢管,连一个伤疤都没有之后,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放松了下来。
重生到十年前已经有半个月了,但是每天晚上,韩悦依旧会被噩梦惊醒。噩梦的内容毫无疑问,就是上一世他死去的那个夜晚。任谁以如此恐怖的方式死去,都不可能不留下什么后遗症。韩悦不能确定那次事故对自己的影响到底有多大,但是起码现在有了一点,就是再也不敢开车了,这两天他出门都是让司机的开的车,还要求必须压着公路要求的最低速度开。
而这在韩父的眼里,就变成了纨绔子弟颐指气使的少爷做派,已经在饭桌上训斥了他好几次。好在这时候的韩母还不像十年后那样因为儿子们争家产的事情对韩悦恨之入骨,这种情况下于情于理都会劝几句,就说虽然别的孩子都是自己开车,但是家里也不是没有司机,韩悦不愿意自己开车就算了,还安全些,韩父这才止了这个话题。
要是过去,韩悦一定发自内心的感谢韩母,然后向父亲诚惶诚恐的道歉,再也不用家里的司机,即使害怕到快要发疯,也会坚持自己开车。不过此时的韩悦已经不是那个急于讨好家人,唯唯诺诺的韩悦了,他不想以自己痛苦为代价来讨父亲的欢心,所以不管韩父怎么训斥,他都没吭声,就算韩母开口帮他说了话,他也只是淡淡的道了谢,并没有什么愧疚的感觉。
他没办法毫无芥蒂的面对一个十年后用那种残忍的方式杀了他的人。
韩悦又坐在床上喘了会儿气才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试图重新入睡,但是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漫天的大雨和胸口汩汩的留着鲜血的场景。这噩梦让他浑身都感到极度的不舒服,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让他坐立不安,一丝睡意也无。
既然睡不着,韩悦也不想勉强自己睡。他翻身起床,光着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来到窗边侧着身子,坐在窗台上,望着远方空旷的公路发呆。橘黄色的路灯灯光照在公路上,就好像整条路都燃烧了起来一样。
他在窗台上吹了会儿风,发了会儿呆,直到觉得心里没那么堵了,才从窗台上跳下来,坐到书桌旁打开电脑,上网找到自己正在九州上连载的
评论区里已经堆了好几百条催更的留言,语气从一开始的卖萌发展到焦虑,再变成似是而非的威胁,再到最后的暴躁,甚至还有人一章一章反复的刷了负分,大骂作者弃坑不道德。
韩悦一条一条仔细的阅读着每一条留言,连言辞激烈的负分评也没放过。看到最后,嘴角都翘了起来,残留在胸口的最后一丝沉闷感也消失了。
半个小时后,韩悦终于看完了所有的积攒的评论,又返回去把几篇长评又看了几遍,才心满意足的打开文档,开始码字。
写文是韩悦两辈子最大的爱好,他甚至想过当专职写手。小时候和生母住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小区的小孩子们总是捉弄他,他便不喜欢出门玩,每天都关在家里看漫画书,看着看着,便会在脑海里幻想如果自己生活在漫画里,会发生什么故事,想着想着,这个虚构的世界越来越大,但那时韩悦还不会写字,只能在房间里自言自语一个人玩过家家的游戏。
而等到韩悦会写字的时候,他已经住在了韩家,寄人篱下的卑微感让他不敢像过去那样开怀的自娱自乐,不仅是因为放不开,更是因为每次自言自语的玩的时候,家里的佣人就会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他。那时候,聚在一起议论他这个半路上杀出来的假少爷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并且拿他和韩母所生的孩子作比较,贬低他来证明血统高贵的重要性,是韩家佣人们最新的娱乐方式。就好像证明了韩悦的一无是处,主母所生的孩子天赋异禀,就等同于证明了他们自己也高人一等了一般。久而久之,他便不再把脑子里构思出来的故事讲出来,而是写在日记本里。
韩悦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是韩母所生,最大的哥哥韩思哲比他大了十岁,二哥韩思辉比他大七岁,而最小的姐姐韩思梦也大了他五岁。韩家家教严,不许孩子关注流行的娱乐圈,怕玩物丧志,家里没有一本闲书,听音乐只能听古典音乐,电视里除了新闻和财经从来不放别的节目,孩子们上网的时间有限制,内容也很局限。韩悦年龄太小,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既不愿意和他玩,也和他玩不到一起去。韩悦在家的生活就像是七十岁的老头一样保守和无聊,又没有人陪伴他,寂寞将他的生活压缩到一个小小的房间内,却将他脑内的世界扩张到无穷大,促使他用一个又一个虚构的故事去填充自己贫瘠的现实生活。
韩悦上初中的时候,在同学的带动下,终于开始接触到网络文学。仿佛一个开关被打开了一样,在这些天马行空的网文的激发下,韩悦的想象力无限的膨胀了起来。等到韩悦十五岁的时候,他终于按耐不住写作的*,偷偷的在九州发表了第一篇
他那时还在上高中,课业繁重,每天写作的时间并不多,加上打字速度不快,一开始的时候在人才济济的九州上默默无闻到只有几个人关注。但是他的饱满,情节跌宕起伏,文笔又属上佳水平,虽然因为年龄小看待问题的态度还不是很成熟的缘故,故事显得有些幼稚,但是还是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