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后从凤椅上站了起来,来回渡了两步,皱眉道:“此事还有疑虑之处,哀家尚不能尽信,不过你且派人盯着他总没错。”
“太后不说,奴才也会吩咐下去。”老太监一躬身,又冷哼了两声,“此人当真是不识抬举,太后如此赏识他,他竟然还能做出如此恩将仇报之事,若此事属实,将其凌迟处死亦不足惜。”
“此事还尚无定论,何况就算是真的。”夏太后半眯起眼睛,淡淡道:“何况就算是真的,他既然是大周安插过来的卧底,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只是他如此尽心尽力地伏在哀家脚边当一条狗,甚至还在开展初期将大周边关的排兵列阵和盘托出,若说他是卧底,这卧底也做得太尽职了些,哀家也要小心,这会不会是有心人所安排的离间计。”
“此事如何能是假的,就算老奴都能看出来,这纸条上的字迹同那司空旭的一模一样,根本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太后实在要万分小心,假的也就罢了,如果是真的……”太监打了个哆嗦,“如果是真的,那人从前还不知传了多少消息出去。”
“传了又如何,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接触到机密性的东西。”夏太后冷笑一声,“哀家本就从未真正信任过他,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即便他传出去了也没用,好了,你也快去办事,顺道替哀家告诉李将军,往后再发现此等往外传讯的信鸽,再来禀报哀家。”
老太监立刻领命去了,很快又有一队宫人近来,将桌案上鸽子的尸首收走,迅速打理干净血迹,再退了出去。
只有夏太后,依旧坐在凤椅上,望着手里的纸条微微出神。
司空旭阴沉着脸,望着挡在他面前的三名太监,眉心直跳,似乎极为恼怒。
“司空公子,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太后正在午睡,你还要再此地赖道何时?”领头的老太监鼻孔朝天地望着他,满面的讥讽之色。
司空旭压着声音道:“公公你莫要诓我,小人服侍太后就算不如公公这般久,太后饮食起居的时辰还是知道的,现下根本就不是太后午睡的时辰,你这个借口实在牵强了些。”
老太监一声冷笑,“怎么,你觉得是本公公我故意拦着你了?当真可笑,本公公在太后身边十数年,忠心耿耿,但凡是太后想见的人,本公公绝不会阻拦,本公公既然拦着你,就是太后不想见你,难不成你还不识抬举地想硬闯?”
“小人怎会有此意。”司空旭自视甚高,最看不起的就是阉人,而如今自己反倒要对一个阉人谄媚讨好,实在是让他心中难受,但他不这么做又不行。
自从上回联合万明以苏澈作诱饵狐假虎威地利用了一番金城郡王后,夏太后便神通广大地嗅到了一丝风声,当即发落了万明,将他全家逐出京城不说,自己也被下令闭门思过了许久,后来好不容易解了禁令,夏太后却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不再召见他,久而久之,司空旭便惶恐了起来。
他现在的地位,几乎全都来自于夏太后,如果莫名其妙失了宠,那不是等于要过回到从前亡命天涯的日子了?
好在夏太后虽然不曾召见他,却也没有下令将他赶出皇宫,于是司空旭留心在宫人嘴里打探了一下原因,居然还真被他探听出了一些门道,原来在他被责令思过的这段时间,太后身边不知怎的,渐渐有了司空旭是大周奸细的传言。
司空旭几乎立刻就猜到了这一定是宁渊搞的鬼,他知道自己的出身摆在那里,夏太后原本就对他有些疑虑,可在他过去的那些刻意讨好,甚至不惜搬出精铁矿消息的努力下,这种疑虑原本也该打消了打扮才对,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夏太后忽然又怀疑起他来,甚至都不让他近身了。
虽然他们好奇宁渊到底用的是什么挑拨离间的手段,但现在却并不是报复的时候,当务之急,他要见到太后的面,当面向太后陈情,自己一番忠心耿耿,太后千万不要听信了小人之言而疏远他。
可眼前这老太监是夏太后的心腹,有他挡着,自己连太后的面都见不到,更别提申辩一事了。
老太监看着司空旭焦急的模样,一张老脸虽然严肃,心里却已经笑了个不停。自从司空旭出现后,夏太后对他的偏宠,早已让老太监心生嫉妒与不满,可他也没胆子对司空旭下绊子,再嫉妒恼怒也只能忍着,现在可好,先是外边的李将军无意中打落下来的一只信鸽透露出司空旭有可能是大周奸细的讯息,让太后暗生疑虑,之前金城郡王又悄悄进宫了一趟,与太后密谈了足足一个时辰,两人间说了什么老太监并不知道,但自打金城郡王离开后,太后对司空旭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甚至就连对方求到了门口,她也让自己挡着避而不见。
司空旭神情阴晴不定,知道自己再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他决不能失去夏太后的庇护,不然恐怕他还没走出燕京城,那些从前嫉妒他得太后宠爱的家伙们就会按捺不住对他出手了。
片刻之后,他嘴唇一抿,好像做下了什么决定,忽然间双膝跪地,也不往前了,而是对着太后殿的殿门口大声唤道:“只要娘娘肯见小人,娘娘一直得到的那样东西,所在何处小人必定全盘告知,还望娘娘体恤,见小人一面!”
一句话喊完,殿门内依旧安安静静,半点反应都没有。
司空旭也不死心,一连喊了好几遍,直到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过后,殿门才吱呀一声从里边打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