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退出圈外,改用弓箭连射。这一来包围圈是扩大了,那如蝗雨一般的弓箭反而比刀剑更加难防。更有不少禁军还在往这边赶来,举着不少火把,照得四下一片通明。

场中那人也当真是悍不畏死,一路拨落箭支,竟一鼓作气朝这边冲出几步,这才被众侍卫阻住。他脸上溅得满是血污,锐气却不减分毫,于乱战中朝易缜看来,丝毫不掩眼中敌意与杀气。瞧见眼前情景,几乎睚眦欲裂。吼了一声,便要扑上前来,众禁军连忙张弓搭箭,拦在前头。

易缜此时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抬头与他对视,目光阴沉恶毒之极。

两人这一见面,那是多少日子积攒下来的新仇旧恨,电光火石之间,毫不掩饰彼此敌意。

易缜从一旁侍卫手中取过弓箭,一次抽出三枝箭,将弓张至完满,觑空射去。

孟章在重军之中,到处处处受制,避开了前两箭,终于被第三箭射中肩头。这伤势原本并不算重,然而周围一干侍卫虎视眈眈,见他落到下风,顿时蜂拥而上,要将他分于刃下。

这人倒也勇猛,反手就将箭矢拨出来,甩手丢出,将最近的一名禁军当场刺穿。然而众人潮水一般围拢上来,显然也是强弩之未。孟章已然知事不就,又竭力大喊了一声:“小疏!”

他声音尖锐悲凉,尾音微微发颤,有种无可奈何的惨淡与不舍。

易缜听得心头发紧,恨声吩咐左右道:“拿下,不要让他跑了!”

这个自然不必等他吩咐,众人弃了弓箭,上前就要将人活擒下来。孟章到底肩伤不便,渐渐难敌禁军人多势重,被逼得连退数步,跌入一旁荷池之中。

青帝对于荷池有种异乎寻常的偏爱,这池子差不多有两亩大小,那水深倒还有人许。举着火把照去,水面只剩几片枯荷浮在其上,四下一目了然。众人自发地将池子围了个严实,除了起除一道血线在水中泅开,却半晌不见孟章冒出头来,有人拿刀剑往水中乱刺,务必要将这人找出来。

易缜这儿是没什么人敢上前招惹的。他一时之间失去了敌对的目标,猛然间有些心灰意冷。默默站了一会,这]才将脚从秦疏背上移开。

身上压力一轻,秦疏只是微微呻吟一声,再也无力挣扎。

易缜低头看时,他似乎已经昏迷过去,从口角微微泌出血来。易缜心里在不由自主的一疼,手都已经伸出去了,眼前却是王妃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一晃而过,强生生又收了回来,狠下心背过身去:“来人,把他带下去,听侯发落。”

说这话时,手一直在颤,他大力掐着掌心,这才下心神。孟章尚未找到,他心中别有一番痛苦滋味,命侌禁军四下搜索,只需拿此人尸首来交待。转身向王妃外走去。

王妃的尸首,已有宫人收敛,只因是横死,一切用度都没有准备,依旧是送回暂住的太樨苑,更因为青帝在此,不免有诸多忌讳。

此时郡主和李明海等人已被人发现,广平郡王将这一个女儿视作掌上明珠,又那里肯善罢干休。青帝一时被缠得脱不开身,先派了一名总管过来稍事安抚。

宫女和太监全都小心翼翼,替王妃搾身沐浴,先换过一身衣裳,仍旧放到厢房之中床上,王妃死时面容可惧,也无人敢多看,更兼燕淄侯一言不发地守在一旁,面目阴沉得很。

下人隐隐约约知道些其中内情,却不敢有任何声张,将一切收拾妥当,悄悄退出门外听侯吩咐,只留易缜一人守在厅里。

易缜直到此时,仍有种不真切的感觉。王妃脸上蒙着一层白布,若是不揭开来看着脸的放,倒像是很安静的睡在那里。易缜呆坐在厅中,实在很难相信眼前这一幕。此时感觉似乎有些麻木,反而不觉得如何悲伤,只是心里钝钝的发疼。

青岚在门口迟疑了一阵,还是轻轻走进来:“侯爷。”

易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不想说话。

青岚稍稍一顿,虽然觉察出易缜此刻的情绪莫名的暴躁,却还是不得说下去:“小公子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太好……”

话才出口,一只茶盏已经劈面飞过来。

易缜两手紧抓着椅子扶手,力气大得几乎要将木头生生撕下一块来。通红着眼,微微喘息着瞪视着他,冷哼了一声:“这样叫做不太好?”

这句话出口,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心里居然还一直对秦疏有所挂念,一时间对青岚的回答竟有些又恨又怕。这样的发现更让他觉得难以自处,越发显得焦躁起来。

易缜转过头去看着里屋,本应该安享天命的华贵妇人正静静躺在那里,死于非命。

青岚随着他的目光往里面看了看。一时沉默不语,情知如今也不是劝解的时候,这样的话也不当他来说,可此外也再没有别人合适,并没有立即告退出去。过了一会才低声道:“属下只是怕将来有一天,侯爷后悔。”

易缜猛然抬起头来,恶狠狠瞪着他,表情显得十分怨毒。

青岚见他不为所动,反而恼怒,心下暗暗叹了口气,再不便造次,告退出去,只能自己去想些办法。

行苑中并没有专门的牢房,但此事干系甚大,青帝不曾发话,倒是谁都不敢做主处置。只是寻了一处不起眼的厢房关押,房外加派了守卫,严密看守。说是关押,其实秦疏几乎动弹不得,倒是不必担心他逃走。眼下秦疏分明失去侯爷这仰仗,旁人自然也不那么上心。

屋内便只有一个渊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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