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

秦疏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似乎听到许霁独特而稚嫩的嗓音焦急而惊恐地唤他,甚至在他沉入一片黑暗之中时,这声音也一直在耳边盘桓不止。

他毕竟有事放心不下,凭着这一点一滴的惦记,终于挣出一点点力气,支撑着他的意识一点一点的清醒过来。

耳边的呼唤听得越来越清楚,确确实实是许霁在唤他,孩子柔嫩的嗓音已经透着沙哑,带着一点点拼命压制的哽咽,又惊慌又惧怕,就在很近的地方着他。

他在恍恍惚惚中,犹记得易缜说这孩子病得凶险,而他自己亲眼所见小霁全身滚烫,怎么唤都唤不醒,这时便疑心是自己太过心切,以至于出现了幻听,便不能够放心,于是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

他略略一动,许霁的声音顿了一瞬,立即流露出几分惊喜,一迭声地叫道:“爹爹!爹爹你醒了?我是小霁,我在这儿,你睁开眼睛看看!”

小家伙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看漏了任何一点动静,终于看见秦疏眉心微微一跳,慢慢的睁开眼,目光从迷茫渐渐清明,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

许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似乎想扑到秦疏身上去撒娇,却又硬生生克制住了,只是紧紧挨在床头,将一张小脸极紧的凑到秦疏面前,两腮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泪珠。他的心思毕竟还单纯,遇事自然不肯往坏处去想,眼下见秦疏睁开睁开眼,原本的担忧惊怕顿时消去不少,不禁破涕为笑。

秦疏对着他那张被鼻涕眼泪抹得花猫似的脸,怔怔地看了片刻,本能的就想替他擦一擦。他想抬一抬手,却力不从心,仅仅是手指微微动了一动。他这才觉出自己一只手被许霁小心翼翼地握着,这一下动作十分细微,就连小家伙都没有察觉。

“爹爹爹爹……”许霁犹自喜滋滋地拉着他,一迭声地叫着他。“爹爹你醒了?你饿不饿?要喝水么?”

秦疏在昏迷之前,许霁还人事不醒,此时却见到他混然无事的模样,略略一想,心里便明白个大概。胸肺里火辣辣地灼痛,他也没有力气说话,竭尽全力也仅仅是对小霁微微露出一个苦笑。

他这时才发现许霁身后还有人影,将目光从许霁脸上移开,却是易缜和梁晓也在,梁晓轻轻拉着他另一只手,易缜以一种深深眷恋的复杂神色定定地看着他,两个人也看到他醒过来,但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分外地沉默。

许霁并没有留意到父兄的异样,独自沉静在对于秦疏醒来的无尽欢喜中,小家伙这时候记起他之前伙同父王装病哄骗爹爹的事,这时候也怕秦疏追究起来,心里还是有几分惴惴的。

许霁使劲地踮着脚,让自己和秦疏挨得更近了一些,悄悄看了看秦疏的脸色,他拉着秦疏的一只手,轻轻地贴到自己额头上,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对秦疏说:“爹爹,你看我没有发烧了,我的病好了,爹爹你也好起来吧?”

秦疏依旧没有答他,他的手很凉,手心贴在许霁的额头上,依稀觉得小家伙的额头还是很热,但也不比当日的滚烫,令他安心不少。他便勉力地对许霁露出一个微笑出来。

许霁有些不明所以,然后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他想了想,把秦疏的手拉下来一些,将小脸紧紧贴在秦疏手心里,伏在床边不动了。他努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秦疏。嘴里嘀嘀咕咕着:“父王说,吃药之后爹爹的病就会好起来的。爹爹你不要怕药苦,我给你放糖……”

“小霁,你先出去。”易缜终于忍不住止住他再住下说,他努力想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平常,但带着颤粟的沙哑嗓音明显出卖了他。见许霁不动,他又道:“梁晓,你带小霁出去,看看药好了没有。”

梁晓听到易缜这样说,又回头看了看秦疏,这才过来牵开许霁,他的年纪尚大一些,并不是像许霁那样不大懂事。一边拉着小霁慢慢的往外走,又忍不住不断的回头看,最后一次回头的时候,眼泪已经忍不住掉下来,又被他急急忙忙背着许霁擦去。

一时之间房子里再没有别人。易缜坐到床边,握住方才小霁拉住的那只手,将一绺真气慢慢的渡过来。

他在这一方面原本就不擅长,加之秦疏的状况让人不敢轻举妄动,那渡过来的一点点内心,也仅仅让秦疏稍稍积攒起一点点能够开口的气力。

“你会好的。只要喝了药,你就会慢慢好起来的。”易缜却不等秦疏说话,急急忙忙地抢在前头先开了口,这话与其是在安慰秦疏,倒不如说是在哄骗自己。

大夫对他说的话言犹在耳。秦疏并非是病,而是伤。将近十年的沉年旧伤,受伤的当初就不曾得到过治疗,何谈痊愈。那时候年轻,全仗着身体底子挨过来,但这么些年过去,多年的颠沛流离沧桑坎坷,伤病缠绵。终于露出它的峥嵘面目,一发不可收拾。

秦疏一身修为只因他一句命令便毁去,要压制日趋恶化的伤势越来越力有未甫。再加上受了极为惊怖交加的刺激,终于难以压制,一时间发作开来,大夫并非习武之人,对于秦疏这样的情形也并无十分把握,所开的几个药方,也不过聊尽人事。

易缜心里已经是又悔又痛,乱作一团。他这数年来的自省,多半还是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毁了秦疏的所有希望和骄傲,他一直觉得自己对秦疏精神上造成的伤害,远远胜过*上的折磨。却不曾料到,他对秦疏身体上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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