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霁想到这一点,底气又足了些,挺着胸脯道:“再说了,我在这儿也没有光顾着玩。”他突然左右看了一下,踮着脚凑近秦疏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的神色一下子出现在他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上,那样子实在很有些逗人发笑。
然而秦疏很快便笑不出了,他不明就里,俯近了身子迁就许霁,就听小家伙斗志满满地道:“这儿出出进进的都是大姐姐小姑娘,我得帮爹爹看着点,不让父王打她们的主意……”
正说着,易缜掀帘子进来,正把这话耳尖地听了去,忍无可忍地过来住他头上猛敲了一记爆粟:“胡说八道!”
许霁摸着头十分委屈,但看了看易缜面色不善,只好自个揉着痛处,嘟着嘴改口道:“那我帮爹爹盯着,不让她们打父王的主意……”
话没说完,额头上又挨了一下。易缜磨着牙,但看到一旁同样面带窘色的秦疏,立即收了凶像小心翼翼道:“你别听他胡说,我可老实了。等找到个合适的账房先生,我就不用整天在守在这了,你放心。”
秦疏不知要怎么回答他,有心想解释一下,又觉得根本无从说起,脸上青红不定一阵之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把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许霁拉到身边去了,径自收拾桌上碗筷,也不再看易缜。
易缜还有事,见他没有深究的意思,松了一口气,小霁那被他惯出来的脾气又打骂不得,只好不咸不淡的教训他几句,小家伙把脸埋在秦疏身上,摆明了根本不把他说的话往心里记,易缜也无可奈何,翻找了些东西又匆匆忙忙的出去。
许霁眼角的余光瞄着易缜出去了,这才抬起脸来,很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他又想起什么来,拉着秦疏道:“我还会算账!”
说着跑到一旁去,一会儿工夫就不知从那儿翻出本账册,就这么全无防备地捧来给秦疏看。
从账目看来,这家店的生意倒是完全不用操心。但上头一笔笔的出入显然是易缜自己做的,乱七八糟不说,其中更有些歪歪扭扭的可疑字迹,大概就是出自小霁的手笔。
许霁见他盯着那几个蚯蚓字看,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拿手盖在书上,支支吾吾地道:“我还小嘛,字当然写得不好看,等以后就好了。”
秦疏摸了摸他的脸,略略翻看了一遍,见旁边一张书桌上放着笔墨,他便过去找出本新册子,重新分门别类的誊写了一遍。
许霁自告奋勇地磨完墨,却是硬要爬到秦疏膝上,挤在秦疏和桌子之间,此外他一点儿也不吵闹,支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秦疏把一本账同重新誊写完毕,他盯着那工工整整的账目左瞧又瞧,又掰着手指算了半天,这才笑嘻嘻地转过头来,眼睛里亮闪闪的,显得很是快活。
“以后爹爹来记账,我们也不用再找账房先生了,我们还可以一整天都在一见,我想爹爹的时候随时都能见到。”他拉着秦疏的手使劲摇晃。“好不好好不好?爹爹好不好?”
他那张可爱的脸上露出期盼的神色,实在让人很难拒绝他的要求。秦疏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张了张口又忍住了,他看着撒娇的孩子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狠下心来不去理会,默默地把风干墨迹的书合起来递给他,不着痕迹地转开了话题:“拿去收好,这不是玩的东西,你以后别在上面乱写乱画,小心弄脏弄丢了。”
许霁听他这么说,嘟着嘴不太高兴,却还是乖乖的接过去,放到桌下一个小屉中。
秦疏看他鼓着脸生闷气,心里不由得有些内疚,想了一想道:“小霁,要不要出去走走。”
许霁本想不说话,也让爹爹尝尝被冷落的滋味,可他到底没有耐性,不等秦疏再问第二遍,他就犹犹豫豫地把小脑袋转过来了,看着秦疏问:“去哪?”
秦疏道:“去学堂里接哥哥。”
许霁奇道:“不是还早么?”
秦疏稍微一顿:“也要以先到别处走走。”
许霁偏头看着他,似乎在猜测秦疏这么做的缘由,是不是因为刚才回绝了自己的要求而有意讨好。
秦疏默默地坐在那儿等着,也不催他。
良久许霁才赏脸地对着秦疏点点头,他勉力不露出欢天喜地的神色,矜持着道:“那好吧。”
秦疏要带他出去并非什么难事,只需和易缜打声招呼。抱着许霁从里屋出来时,前面铺面里有几个客人,多半是女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许霁的胡言乱语还是心理作用,秦疏不由得在客人和易缜之间多看了两眼。
易缜忙得不可开交,对他目光中是不是有别样意味混然不觉,忙碌中却还是亲自把父子二人送出门来,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这才转回去。
许霁搂着秦疏的脖子挂在他身上,看着秦疏抱着自己朝南面走去。这方向越走越热闹,却和回家以及梁晓都不在同一个方向,他便明白秦疏这是真要带他去玩。
小家伙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可美了,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大。
其实许霁虽然爱热闹,但京城里的繁华他都见过,比起各种新奇有趣的杂耍戏法,好吃的点心好玩的玩意,陪着他逛街的人是秦疏这一点来得更让许霁开心。
桐城的景致他平时看观的那些城镇还是有很大不同的。眼下的街道一旁伴河而建,河中水流平缓,靠岸的地方冒出不少新荷绿萍,也有小巧的舢板穿梭其间,载着新鲜的鱼虾菜蔬叫卖。两旁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