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方下得温和,见效因此却有些慢。几天不见大好,难免让人揪心。

易缜更是不镇定,先是要再去请别的大夫来看,一会又想立即带着孩子到大城市里去找有名望的大夫才稳妥些。许霁也跟着瞎操心,在梁晓的床前守一会儿,又跑来火炉子前看一看,上窜下跳地着急上火,却是险些撞闹了药罐,差点把他自己给烫伤了。

秦疏本来就心烦,这时候心思全在梁晓的病上,更没有心思去理会他,早早地赶了他去睡觉。

梁晓喝过药,昏昏沉沉地躺着发汗,这孩子性情坚忍,不怎么吭声,烧得难受了就是在被子里蹭来蹭去。露在外面的小脸红通通,手摸上去烫乎乎的。

秦疏也没有心思去睡,坐在床头守着他怔怔出神。易缜把许霁哄睡下再过来,见他紧皱着眉心抿着嘴角,眼神直直的,看向孩子,又像是在看着别处,就连易进来他也没有发觉。他分明十分担心,却又知道这种担心于事无补,因而竭尽全力想装种种不安掩饰起来,脸上木木地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他这样做,那些令他担心的事情就会不存在一般。

他这模样,瞧在易缜心里实在是很心疼他。默默地陪他坐了小半个时辰,眼看夜色深沉,终于忍不住开口,劝他先去睡一会,说小孩子生病实在也是常事,而且梁晓显然比昨天要好上一些了。

秦疏不等易缜说完,打断了他,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易缜,话音却有些飘忽,以其说是反过来安慰易缜,倒不如像是在拼命说服自己:“梁晓他的身体向来都比看上去要好。他以前连小病都很少得过。这次也很快会好,没什么要紧的……”

他说到这儿,突然咬住了嘴唇,转头向床上的孩子看去,眼神颤颤的。眼看梁晓正病得难受,他的话再也不忍心说下去了。

原本烧得昏昏沉沉的孩子似乎翻了个身。秦疏几乎一下子跳起来。急急忙忙俯下身去:“晓晓,你醒了?要喝水么?想不想吃点东西?”

梁晓虽然睁开了眼睛,但看模样并不是太清醒,昏昏沉沉地靠要枕头上,睁着一对烧得红红的小兔子般的眼睛看着秦疏发呆,半天没有答话。

秦疏明显地僵了一下,只怕这个孩子是烧坏了脑子,连人都不认得了。他心下着急,声音里不由得多了一丝颤音:“晓晓,你还认得我么,我是……”

“爹爹……”梁晓眨了眨眼睛,声音细不可闻地唤了一声,小手紧紧的抓着被角。

秦疏一时没有听清,又或者是听清了而不知该怎么反应,一时愣在哪里。

“爹爹……”梁晓眼睛里浮起一层水雾,小脑袋在枕头上转动了一下,似乎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将手从被窝里伸出来,向着秦疏的方向伸了过去。他积攒了一些力气,用比刚才更大一些的声音又叫了一声,这下子就连易缜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平时乘巧懂事,虽做稳重端方,性子却有些拘谨了。他懂事得早,一直以来都在心里记着两位叔叔照顾自己的恩情。他对秦疏又向来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后来从许霁口里断断续续地听来一些自己的身世,虽然惊事骇俗匪夷所思。但他隐隐约约就觉得这就是真的。他对于秦疏是自己另一个父亲这件事并不排斥,反而在心里偷偷地高兴得不得了。

每天看着许霁厚着脸皮爹爹长爹爹短,爹爹这样爹爹那样的的叫个不停,虽然秦疏从来没有正式答应过一声,但他看在眼里,还是暗地里深深地感到羡慕。但他自小养成的性子,没法像小霁那样任性,纵然那一声爹爹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念了无数遍,面对着秦疏的时候,却是怎么也叫不出口。

他眼下他病得难受,觉得身子像在云端飘飘浮浮的。就连想要睁开眼睛也觉得很是吃力。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不禁就十分怕了,害怕自己再醒过去,就再也见不到秦疏。

心里一害怕,他却是没有多想,一张口就喊了出来,喊完却把自己吓了一停,因为视线模样,他伸过来的手失了方向,并没有碰到秦疏。其实只不过一瞬的工夫,他却觉昨像过了昼夜那么漫长。

泪珠就从眼角滚落下来,穿过鬓发堕在枕头上,很快就打湿了小小的一滩。他哽哽咽咽,含混而一迭声的唤:“爹爹、爹爹……”

秦疏只是最初时有些吃惊,然而没有多想,很快握住了孩子伸出来的手。轻声声而温柔的应道:“我在这儿……”

他俯下身去,用脸颊去贴了贴孩子的额头,把他的小手重新放进被窝里去。梁晓有些不安,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放,手心里湿乎乎的,出了一手心的汗。

秦疏便也由着他,用另一只手摸摸他的头发,用轻柔的声音道:“闭上眼睛,乖乖地睡一觉,等明天醒来病很快就会好了,爹爹就在这儿陪着你。”他再见到梁晓的时候,这孩子已经三岁多,会走会跑,会开口叫他叔叔,粉团团的十分讨人喜欢,这虽然很好,但缺失了中间的三年,他一直有那么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是沉稳内敛的人,向来都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内心情感。虽然一直默默地在对这个孩子好,但那一声叔叔,连同这如年的光阴,隔阂摆在那里,令他面对孩子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亲近,而不会影响这个孩子的人生。

但眼下这些事,他在不知不觉之间却做得十分自然,仿佛已经做过很多次一般。

易缜端了杯温水过来,秦疏把孩子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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