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来了,不等皇帝发话,谁敛声屏气,不敢乱说话。
皇帝瞥了眼这满屋狼藉,都没有可下去脚的干净地儿,眉深皱了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那“宝货”,轻咳了一声,“小光子,这又是你干得好事?”
讨好人的手段是这个小太监信手拈来的,她被皇帝点了名,哭着望向皇帝,跪移着到皇帝身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着他大腿,“陛下,小奴冤枉啊。给了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也不会干出这破坏太子爷新房的蠢事来啊。”
皇帝甚至这鼻涕眼泪一起流的小太监,生怕她弄脏她皇袍。
这古往今来,有哪个小太监敢如此放肆?
大家都为这小太监深深捏汗,这触摸龙体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儿。
可这皇帝虽满脸嫌弃,但不动怒,只任由她这般胡闹,或是对这小太监颇喜欢,又或者是因着靖王那句话,这小太监似乎牵连着父子感情的纽带,这帝皇之家,最少的便是这可贵的亲情。
物总以稀为贵,便是这个道理。
“说人话!”皇帝沉声道。
众人只见那小太监抹了抹脸上泪,抬起一张脸勇敢无惧地看向皇帝。
直视龙颜,那也是杀头的大罪。
皇帝看到她脸上那赫然的红肿与轻微血痕,问道,“谁把你脸打伤了?”
“恩……”可怜的小奴才支支吾吾地不敢说,但用柔弱的小眼神往太子妃那里瞟了瞟。
哦,大家一下子明白了,是太子妃打的,似乎刚才进门之前就听这小太监在哭着求饶。
一下子,太子妃的光辉形象支离破碎,变成了一个打骂奴才的毒妇。
谢芳菲无辜地道,“不是儿媳打的,是她自己打的。”
呵呵……的确是她自己打的,但却是借谢芳菲的手。
皇帝挑高了眉,厉声问道,“是吗?小光子,谢妃可是说的实情?”
流光一个劲地摇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得,又一会儿拼命点头,跟小鸡吃米一样,皇帝见她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又皱了皱眉,强调道:“说人话。”
流光咬咬牙,依旧撞苦
bi可怜纯情的小白菜,“回陛下,奴才不想说了。鸡是鸡他
妈生的,鸭是鸭他
妈生的,太监是太监他
妈生的,奴才微不足道,即便被打了,奴才他
妈死得早也没办法心疼奴才。奴才承陛下眷顾,多次不杀奴才,奴才已是感恩戴德铭记于心,奴才又怎能让您为奴才与太子爷生了嫌隙,让您为了奴才坏了太子与靖王的手足之情?”
她声音凄苦,只拿自己与鸡鸭比较,可见他们太监的人命何必卑微。
都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只是这小太监身世凄凉,从小没了母亲,有些心软的官妻,都快为这小太监掉金豆子了。
她这一说就说到大太监刘公公心坎里了,一席话谱尽天下太监们的辛酸,又想到自己身世也如此坎坷,与这小太监一样从小没了爹娘,忍不住老泪纵横。
皇帝见这小奴如此贴心凡事为主子着想,又见小刘子在抹老泪,想起这些年这奴才为自己做的,又寻思着给不亲兄爱弟的太子一个教训,便说:“朕便替你做回主,将刚才发生的都说出来罢。”
刘公公心中一暖,知皇帝心里也是念着这些年苦劳的。
谢芳菲手上虚汗半冒,暗暗咬唇,这装
bi的谢流光踩了什么狗屎运,连皇帝都帮她?
只是,她也不怕。这谁输谁赢,结局还未定呢。
“小公公,你说本妃打了你,有何证据?”谢芳菲也不怕她,站出一步,冷冷问她。
谢芳菲又看向皇帝,柔弱温婉道,“父皇,这小太监若拿不出证据,便是污蔑儿媳,也请您替儿媳做主。”
“孙媳妇,你也勿急,且先听这小奴说一说,若拿不出证据,哀家也会治她的罪,更何况处事公正的皇上呢?”这次发话的却是老佛爷,威而凛,教众人心中都微微战栗。
谢芳菲心中冷笑,流光,这回是你自找死路,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投到了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太监身上,现如今,这世上身份比她高贵的没几个。
小太监环顾了眼众人,又低了低头,摊开自己的手,怔怔看去。
一瞬间,在场的好几人都明白了。
太子与赫连钰都是眸一眯,二爷、四爷却是当做看戏似得笑了笑。
云阳却是在为小光子伤脑筋,这该如何是好?这挨了一巴掌,又没人证在场,谁知道是三嫂嫂打的她,还是她自己打得自己?这下这小太监要认栽了。
众人只见她颤微微抬起一双手来,呜咽地道,“奴才很小时就入宫当了太监,像奴才这样辈分低的小太监是要做很多粗活的,自是不能留指甲,刚刚奴才被谢妃娘娘掌掴时,只觉她指甲尖锐,划过皮肤刺痛,奴才想奴才这脸上的爪痕与奴才的手就是最好的证据!”
大家都睁大眼看向那小太监半边红肿的脸上,赫然三道抓过的淡淡血迹,“哦”的一声都明白了其中缘由,又愤愤看向这歹毒的太子妃。
不知谢流光还有这厉害之处, 以前只觉她心性顽劣古怪,竟还如此善工于心计。
皇帝皱了皱眉,看向谢芳菲,“太子妃,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谢芳菲粉黛失颜,一时心智微乱,突然太子爷抓了下她手,给予她安慰,听得太子爷说:“父皇,儿子相信芳菲,即便她打了这小太监,也定不会是无缘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