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她真不该听这个女人的。

“阿曼,你在丽妃尸体上有何发现?”

赫连钰收起伞来立在墙角,脱口而出的便是这一句。

以往他第一句会问她可累了,而如今——他就当真那般关心谢流光,连她的父亲也如此放在心上!

秦曼青微微蹙眉,轻轻说道:“不如我们出去说吧。”

“就在这里吧,我寻那该死的奴才也寻得有些累了,一转眼功夫她就没了踪影,想必与老八躲在哪个角落里鬼混去了。”说着,赫连钰自顾自坐下,脸上微微凝结。

他居然张口闭口围绕着那小太监,她捏了捏拳,清清冷冷的说:“她刚才来找过我!”

赫连钰有些吃惊,抬脸看向她,问道:“她找你也是为了护国公的事?”

如今只有提起谢流光,他才会正眼看她吗?

秦曼青心中冷笑,面上却仍是浅笑如斯,“可不是么?她自是担心她父亲才来问我这里是否有进展?我也都与她说了,不过——”

他又是一急,声色都微微提高了些,“不过什么?”

他越是这般紧张谢流光,她心中便越是难受如刀绞,“不过我跟她谈了条件,我要她离开你,而我替她查明丽妃真正死因,还他父亲清白。”

果见赫连钰幽深目光一寸一寸深下去,如千年寒潭,第一次这人对这种目光瞧她,她心口募得一痛,又自嘲地笑开,“阿钰,你气我对她说这些是不是?你喜欢她多于我,是不是?”

他拉锯着坚毅刚硬的唇线,紧紧皱眉盯着秦曼青,而手掌也愈发握紧,他手上那惹眼的用纱布打成蝴蝶结落入她眼里更是刺痛,就像是谢流光对她深深的嘲讽!

而水缸里的流光挨着冻,此刻心中正在骂娘,秦曼青这个臭女人不是跟她说好了么,要将赫连钰弄出去的,怎么还越聊越起劲了,而话题统统围绕着她?要知道她快坚持不住了!真不知她是无心还是故意?

赫连钰缓缓站起,一步步走向秦曼青,双手轻轻抚上她的骄傲亦是倔强的脸,“阿曼,我不是气你跟她说了那些话,亦不是喜欢她多于你,我只是气你为何要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变了模样?

我早就跟你说过,她不能与你相提并论。你陪了我多少年,她又伴了我多久?我少时因三哥致残了一条腿,是谁悉心照料替我接上断腿的,是谁当我的拐杖陪我一遍遍练习重新走路,又是谁在我母妃惨死那般惨淡的岁月不离不弃鼓励我,是你,只有你,阿曼,始终是你。我母妃在时,我最怕失去她,而我母妃去后,我便最怕失去你!”

不觉,她清泪跌落一面,热热的烫烫的,却能温暖她的心。她不知他都还记得,将她们儿时的事统统都记得清晰如斯。

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她敢笃定,这人是真的爱她!

秦曼青一下便投入他的怀抱,将他拥得紧紧的,她在他温柔的怀抱里呜咽了一会儿,又轻轻抬起脸来看着他。

女子的眼泪一下子让男人的眉皱得更深,赫连钰满眼都是怜惜,忍不住递出手去,轻柔而温存地替她小心翼翼拭眼角泪珠,他又说道:“阿曼,我自是喜欢你为我吃醋,但这种无意义的干醋以后莫要再吃了。谢流光她不是平常人,她师傅是仙家云道子,又有谁能如她一般被云道子收为关门弟子的?而她父亲又是谢湛,兴许以后他所掌管兵力也能为我所用!我对她的用意,我一直以为你会明白!你以后也莫要再为难她了,便看在她将天山雪莲盗来的份上,更何况她的命已不长——”

不由地,他提及她的命不长时,他一下子嘴里尝到苦涩,而他的眉心也是拧成了团。

而在水缸里的流光亦是不由地痴痴发笑起来,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愚,她在他眼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人而已!她心中也早这般千百遍地告诫告诉过自己,怎么听他亲口说来,心上乃至胃上都痛得几乎要翻滚。

原来,他说要娶她,不过是看在她惊人的天赋与家世的雄厚,那么这人与上一世的赫连修又有什么不一样?

而她总以为他是不一样的,至少他不会利用她,欺骗她,然而——

她摇头苦笑,虽他还没利用到她,可是,想与做又有何区别?就像一个男人想打一个女人,与打了一个女人,这两者究竟有何区别?

“谁?”

赫连钰拧眉看向那口大缸,而秦曼青在男人看不见的视线里缓缓挑高了眉。

她知自己的那不可抑止的笑声暴露了自己,可暴露了又怎么样呢?无非是撕破脸皮而已,他们之间又不是没撕破过?

在他出手之前打破那口可怜的水缸之前,她率先推开木盖,就那般狼狈地缓缓站起,只是她脸上的笑却不如她这满身的不堪,笑意明媚如朝花,“真是不巧呢,王爷。就在我询问完秦小姐之后见你正要进来,秦小姐便吩咐我藏在了这缸里,而更不凑巧的是,你们偏生不去外面谈情说爱,非得在这里让我一字不差地听到。”

陡然,他凌厉的目光一下子变成惊,而后,转惊为怒,可是他黑眸中又好像飞快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痛!

是阿曼让她藏进缸里的?现在是夜里,甚凉,而她淋了雨身上本已半湿,阿曼还让她藏进这冰冷刺骨的水里?

他重重扫过秦曼青,几乎没有思考就松开她,疾步向流光走去。

流光不知他究竟在怒什么,是怒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么?

只见他腿脚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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