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千夜垂下眼帘,浓密的长睫掩着幽冷的黑眸,轻轻掸了掸不染纤尘的白袍,一言不发。但室内的气压骤然降低了,令人如同置身于冰窖。
傅逸云背心有汗,却又感觉冷的瑟瑟发抖,整个人只感觉处在水深火热当中,继续道:“皇上不堪其扰,且不想世人诟病王爷,便下旨打开碧波阁……是以碧波阁才成为如今这样子。”
“噢。”羽千夜漫不经心地微颌首。
然后他缓缓地房中踱步,转了一圈后,平声静气地道:“那为何独独少了玥玥的东西?皇上有什么说头?”
傅逸云知道到了最关健的地方,不敢敷衍:“紫玥姑娘的物品是皇后娘娘命人带走的。”
“皇后?”羽千夜微敛眉,伸出玉雕似的手指轻抚眉心,似乎想不起这是哪号人物。
“是的。”傅逸云道:“其一,皇后怀疑那几件贵重的首饰就藏在紫玥姑娘的物品中,须带回宫仔细检查。其二,皇后娘娘觉得王爷大婚在即,应一心一意的好生对待新王妃,身边怎能留有狐猸之人的东西?”
傅逸云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越来越低,不仔细听很难听清:“皇后道长嫂如母,未免王爷被祸水迷惑,她便命人将紫玥姑娘的一应物品俱都清走了……因来人持有皇上的手喻,府中侍卫不敢抗旨,只能……”
羽千夜美目一眯,眼神高深莫测:“她到管的宽,是日子过的太安谥了吗?什么新王妃,谁又如此厚脸皮?”
傅逸云不好道皇后的事非,便道:“想必王爷已了解了,新王妃乃是宁二小姐。”
羽千夜挑眉冷笑:“圣旨未下,谁敢乱嚼舌头?”他在路途中便知道赐婚圣旨还未下达,料想是傅逸云怕他赖着不回,故意说的十万火急。
“先前之所以给王爷发急函,正是因为皇上已为王爷拟好了赐婚圣旨,因顾忌着王爷还未归府,皇上便拟而不发。但这件事早被传的人尽皆知,因此即使圣旨未下,这桩婚事亦不是什么秘密了。”傅逸云据实以告。
羽千夜眸色一寒,抚着袖,轻声道:“都吃多了,撑的。”
……
金碧辉煌的皇宫内。
时值冬月,皇后宁紫彤的长秋宫炉火旺旺。长,是长久的意思;秋,是万物刚成熟的景色,合起来有永远美好吉祥的蕴意,此乃长秋宫名称的由来,也是湮国历代皇后居住之殿。
室内淡淡的熏香萦绕,细瓷美人瓶里插着濯濯妍妍的鲜花,映着精致华丽的陈设,处处透着奢华的气息。
床榻上锦被凌乱,床幔半垂。
刚刚经历过一场耗体力的男欢女爱,元盛帝精神倦怠,正阖着眼睛养神。皇后乖巧地依偎在他怀中,脸颊蕴霞,额头薄汗,薄软的纱衣散落在她圆润的肩头,一身肌肤胜雪,闪动着透人的光泽。
她生得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约摸二十三四的模样,也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和宁如烟有七八分相似,一副弱不禁风,楚楚动人的模样。
但凡是和皇后接触过一次的人,却永远都不会觉得她和其妹是一种人。柔弱是她的外表,为人却八面玲珑,虽然言辞犀利,却也不会让你下不了台。
然而行事方面,她则喜欢先下手为强,手段更是雷厉风行。她身上比宁如烟多了一股成熟的美态,兼之刚生过孩子,体态颇显娇娆。
“皇上。”宁紫彤半支起身子,用爱恋的目光望着英俊依旧的羽寰,软糯娇唤。
羽寰昏昏欲睡,没有睁开眼,仅是从鼻子里哼出一道声音:“何事?”他因年龄和阅厉的缘故,声音日渐低沉醇厚,有着不容人侵犯的帝王威严。
宁紫彤只觉心肝一颤,对他是又爱又惧。若说她宁紫彤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便是嫁给羽寰。
当初的锦王生的英俊无比,尽管他镇守南疆,嫁过去等于是独守空房,但仍有许多名门贵女想要嫁他。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打败众佳丽,最终如愿以偿的嫁给了他。
这些年,夫妻俩一直分隔两地,真正在一起的日子,还不如跟着羽寰去南疆侍候的姬妾多。正是因为这样,她直到前几个月才诞下了一位小公主。本以为会是位皇子,这样她的后位会更稳固,孰料是位女娃。
但开怀总比不开怀好,像前几年,她蛋都不生一个,那才让人着急。横竖后面她还会生,总会生到儿子的,她不气馁。
生孩子急不来,当务之急,是解决二妹的婚事。
思及此,宁紫彤入鬓的黛眉轻动,卧蚕眼儿眯了眯,又娇滴滴地道:“皇上,如烟的赐婚圣旨为何迟迟不赐下去?到时婚期临近,岂不让人手忙脚乱?”
羽寰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朗月星眸深如古潭,讳莫如深,哪见半丝睡意?
他微瞥了怀里的女子一眼,别有深意地道:“怎么?如烟的嫁妆还未准备好吗?朕怎么听说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啊,当不会慌乱才是。”
宁紫彤微嘟了红唇,撒着娇道:“皇上,早一天赐下,也好早一天安如烟的心嘛!如今谣言四起,她们惟恐夜长梦多,难免急上火……”
羽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