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寰一身冷绝孤傲,星眸漆黑得犹如一汪万年深潭,先是冷冷看了萌紫玥一眼,旋即对着羽千夜叱道:“圣旨早下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给我婆婆妈妈,儿女情长!你是想抗旨不遵?还是想仗着他的宠爱持宠生骄?”
羽千夜面不改色地挥手挥手,王娇娇和傅逸云抹着额头的冷汗,躬身退出。
风胤颢和陌缥郜一脸愧疚之色,想要请罪,羽千夜竖着一根玉雕似的手指摇了摇,轻描淡写地道:“四哥要做的事,天下没人拦得住,除非你们敢犯上杀了他。”两个侍卫深深低下头,锦王殿下要硬闯,他们投鼠忌器,只有挨打的份,自是挡不住。
屋中只剩下三人一猴,萌紫玥无意逗留,再呆下去,她便要被扣上红颜祸水的大帽子了,这个责难太沉重,恕她受不起。她对怒气勃发的锦王抱了抱拳头,也不管锦王乐不乐意,接着向摇头晃脑、呆呆看戏的阿呆招招手,转身向门边走去。
“玥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离开我吗?”羽千夜睫毛轻颤,眉锋敛聚重雾,声音依旧那么清澈干净,却透着几丝让人心疼的苦涩。
萌紫玥沉默着往前走。
羽寰却悖然大怒:“羽千夜,你够了吧,当我是死人啊?你还有大事要做,待事成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现下,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必须跟我走。”
羽千夜置之不理,彼时他着一件绣金织锦面的紫貂皮大氅,只见那华丽的衣摆一旋,他几步越过兄长挡在萌紫玥身前。
他唇瓣抿紧,垂目看着她,不发一言,倔强执拗。
萌紫玥微微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想,锦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想说的时候来,这就是命!她嘴角微弯,向羽千夜浅浅一笑:“你先去忙,回头我再给你解释。”
“我现在就要听解释!”羽千夜静静地看着她,眼睛亮的出奇,犹似蒙上了一层湿雾。
蓦然,一股强烈的劲风袭向萌紫玥的后背,伴随着羽寰怒不可遏的声音:“红颜祸水!我现在就替你杀了她,如此一来,你便心无旁骛,了无牵挂了。”
“四哥,你不要太过份。”羽千夜眸色一寒,声音冷如冰棱齐骤。只见他飞快地将萌紫玥往怀中一揽,宽大的袍袖一挥,一股不逊于锦王的内息挡回萌紫玥背后的劲风。
他气势骇人,黑眸中风云翻滚不息,一步不退地逼视着兄长,一字一句清澈若滴泉:“你要怎样做都可以,惟独她,你不能碰!”
萌紫玥从未见过那样的羽千夜,他异常俊美的脸冷的犹如雪山顶长年化不开的积雪,还带着一丝傲然不羁,眉宇间似敛聚了天地光华,霸气横生,睥睨万物,让人恨不得对他府首称臣。星子般璀璨地眸子里盛满怒火,隐隐闪过一抹嗜血的红光,令人不寒而栗。
对面的羽寰收回手,皱了皱眉,论武功,他便是再练八十年也不是弟弟的对手,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羞愧的。但他恼火的是弟弟为了一个女子公然对他出手,是可忍,孰不可忍。
哼,他还非要一争高下不可,难不成他就比不上那个女子?思及此,他翻手又一掌,这次,他不打萌紫玥,他打羽千夜。
长兄如父,羽千夜将萌紫玥护在身后,不避不让,打算生生受了他这一掌。
萌紫玥一看这势头不对啊,让人家兄弟阋墙,罪过罪过,偏偏这盆狗血还不是因爱生恨。她连忙挡在羽千夜身前,对着锦王喊:“停,停,锦王,千万莫伤了兄弟情份,我马上离开。”
“玥玥,不可!”羽千夜被她冒冒失失的动作吓得心胆俱裂,他内息深厚,四哥打他跟挠痒痒差不多,但她素来娇滴滴的,怎堪受四哥一掌?半掌都会要她的命。
他想也不想的向羽寰挥出一掌,也不知用了几成功力。
“噗!”羽寰被他如海潮般澎湃的掌风扫到,整个人飞了起来,撞到了对面的黄花梨木翘头案。他艰难地翻身坐起,胸中气血翻滚不止,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画面似静止了一般。萌紫玥抚额长叹,简直不忍目睹,心中叫苦不迭。她推了推呆怔住的羽千夜:“快去……”
“四哥!”羽千夜连忙向锦王跑去,还不忘拉上她。
被悲剧的锦王不干了,他抓起翘头案上的卷册,笔墨,纸砚,古琴,细瓷瓶——但凡能抓到的东西,统统向羽千夜砸去,并不顾风度地伤心大吼:“你他娘的能干了?武功好了不起啊,就是用来打自家兄弟的?”
若是没有玥玥在身边,砸也就让他砸了。羽千夜不动声色地挥开那些如雨点似的杂物,不但萌紫玥没受一丝伤害,他自己依旧纤尘不染,风姿飘逸……
“噗噗……”羽寰越发恼怒了,目眦欲裂,气急攻心之下又连喷几口热血。他用颤抖的手指指着羽千夜,吼得地动山摇:“你是想气死我呀,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这个女人,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看着办!”言罢,他两眼一翻,干脆晕了过去。
“四哥!”
整个九王府好一番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气势恢宏的宝睿王府大门口,萌紫玥牵着低头打量虎皮背心的阿呆站在台阶下。
羽千夜站在台阶上,长身玉立,优雅清绝,身后是镶嵌着硕大的金色铜钉的朱红大门。阳光轻洒,风撩起他如丝的黑发,紫色大氅翻飞,依旧风姿缱绻,虚无飘渺,宛如神祗般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