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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房间内,状若疯狂的女子紧紧掐着小男孩的脖颈。
男孩粉妆玉琢的小脸蛋已涨的通红,他拼命踢蹬着小腿,声嘶力竭地哭喊:“娘,放开我!”
“我才不是你娘,我不是你娘……”女子原本雪肤花容,美貌绝伦,此刻却赤红着双眼,愤怒地吼着。忽然,一道锐利的寒光落入她的视线中——那是一把锋利的剪刀,正安静的躺在针线笸箩中。
“嘻!”女人开心一笑,蓦地松开一只手,一把抓起笸箩里的剪刀!
小男孩刚觉得颈子上的钳制松了一些,还来不及喘口气,闪着幽幽冷光的剪尖已刺到了他的鼻尖,在离他的鼻子半寸不到的地方骇然停住……
他黑色的瞳仁蓦然放大,身体立时僵硬,已然吓得哭不出声来了。
女人握着剪刀在男孩的身上胡乱比划着,嘴里气咻咻地念叨着:“相公,我要为你报仇……我要让他断子绝孙……”
“咚”的一声,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飞快地冲了进来,后面紧紧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男子猛地推开女人,一把抱起正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小男孩,焦灼地道:“九儿,怎么样了?”
女人被推倒在地,手中的剪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有那么一瞬间茫然无措,马上就开始撕心裂肺地放声恸哭。
她哭的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悲伤模样简直令人惨不忍睹,别致的发髻也歪到了一边,几缕青丝被泪水打湿,黏在了脸上,看上去却不显狼狈,反而有一种梨花带雨的惊人美丽。
“咳咳咳!——”小男孩在男人怀中喘过气来,惊魂甫定,终于哭出声来……
桌上油灯未熄,伏在桌面入睡的羽千夜忽然发出一声梦呓,声音很小,却将在木床上的萌紫玥惊醒。
她轻轻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却听到羽千夜像个孩子一样低低地抽泣起来……
他哭的很隐忍,却很伤心,不细听几乎听不到。
萌紫玥是那种睡眠比较浅的人,有点动静就会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听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起身。她本就是和衣而睡,只把披风系上就行了。
羽千夜身上盖着青狐大氅,双肩不停的抖动。
萌紫玥感觉他不像是梦魇了,应该是在做噩梦,却不知梦到什么伤心欲绝的惨事?居然能让他种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人哭泣。
想到他虽然手段毒辣,还爱算计自己,但总归是没把自己丢给那些黑衣人。而且,他还赠了自己那么珍贵的药丸,更提议要帮自己用真气梳理经脉。
她稍作沉吟,随后轻轻敲了敲桌子,柔声道:“九爷,老鼠不停的在咬柜子,怎么办?”
噩梦缠身的羽千夜倏地安静下来,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动。
但萌紫玥知道他醒了,不禁松了口气,心道,还好他不是梦游,听说梦游的人是不能随便唤醒的。她转身打算离开,冷不防手却被羽千夜紧紧抓住。
她挣了挣,却没挣脱,忍不住低声道:“莫非你想杀人灭口?”
羽千夜既不开口,也不放手。
萌紫玥恼了:“我说九爷,我可是什么都没看到,我也压根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宝睿王有做梦爱哭的癖好,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四处宣扬。”
“不喜欢你叫我王爷九爷的。”羽千夜依旧不抬头,却闷闷不乐地道。
“这个好商量,你先放开,怪冷的。”
“千夜!”羽千夜声音虽低,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坚持。
“好吧!”萌紫玥也不喜对别人卑躲屈膝,瞬间由他的名字想到《一千零一夜》,遂以玩笑的口吻道:“是你要喊的哦,翻脸的时候可别以大不敬治我的罪,那个——羽千夜,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羽千夜闻却言赫然起身,然后拉着她到床边,趁她还在讶异,便推她坐到床榻上,继而扯过柔软的棉被裹住她。这些动作他一气呵成,做的自然又流畅。
萌紫玥老老实实地任他摆布,见他做完这些,就很自然地顺势坐到了床沿,脸上忍不住滑下几条黑线,“这又是要闹哪样?!”
羽千夜此时已恢复如常,除了眼圈四周微红,找不到半点噩梦过后的痕迹。他垂着眼帘,墨发顺着肩头倾泄至腰际,俊美无双。
但他一直沉默着,修长如玉的双手不停的在棉被上面爬来爬去,一会儿做螃蟹状,一会儿做虾子状,似乎在找寻什么。
萌紫玥知道男人大多好面子,估摸这厮也不例个,谁叫自己发现了他的怪癖呢,只能以前所未有的耐心等他转过弯来。
屋子里异常安静,半晌之后,羽千夜才抬眸迎上她的目光,开口时声音依然清冷,不染半分尘俗:“反正是睡不着,不如我们做点别的?”
做你妹!萌紫玥一脸戒备地盯着他,这绝不是她想多了,深更半夜的,一个男子对女子说这样的话,叫人不想歪都难。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睡不着的是你,我可是困死了,你要发疯是你家的事,恕不奉陪。”
说话间,见他的手状似无意的爬到自己手边,然后飞地攥住她的手。她嘴角抽了抽,警告地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羽千夜又垂下头,颇有些偷窥被抓了个现形的尴尬,却依旧抓着她的手不放。他又回想起梦中的情形——母亲对他无尽的恨意、令人恐怖的窒息感、剪刀上冰寒彻骨的寒意……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