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深,月光偏过回廊斜斜的照进窗内,窗前落了一地清冷的流霜,夜风徐徐而过,吹起纱帘,摇摇曳曳,烛光微微起伏,孤影婆娑。
窗边的软塌上,帝北尊沉默静坐,神色淡淡的望着窗外那道缓缓消失在月色之中的身影,许久,才垂下眼帘……
“太子殿下?”
屋外忽然传来风扬的声音。
“进来。”
帝北尊头都不抬一下,淡然应了一声。
风扬很快便推门而入,几个大步来到帝北尊跟前,将一瓶酒奉上,“殿下,司空大人回去了,他让属下将这酒送给殿下您,说是为了感谢您。”
闻言,帝北尊才蓦然抬起,深幽的目光定定的望着风扬手上的酒,酒瓶不大,看起来却是挺珍贵,他若有所思的望着风扬。
“是葡萄酒,司空大人说是美容养颜的……他还说,还说……”
风扬脸色绷得紧紧的,眼神不停的打量着帝北尊的脸色,生怕自己会踩到地雷,然而帝北尊却是神色寂然,淡定从容。
“他还说了什么?”
云淡风轻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
风扬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小声道,“他还说,他……他喜欢看殿下您冰清玉洁,冷艳高贵的样子……”
风扬实在是不敢把后面更混账的话说完,那些话听起来好像一个流氓在调戏一个清纯的少女,那个流氓就是司空大人,而,他们的殿下,似乎成了那个清纯的少女……
‘呯!’
帝北尊捏在茶杯瞬间化作一缕粉末,流沙一般轻扬在夜风中,冷艳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听似平和的声音里却隐隐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意,“是么?还说了什么?”
“哦,殿下……他,司空大人他还骂您了……”
“骂本殿?”
“是的,太子殿下……他骂您假正经……卑鄙奸诈,恃强凌弱,小心眼……还特地跟属下解释了那假正经的意思。”
“嗯?”
“他说你那种假正经的样子就像跟人私奔被抓回来强行联姻的世家大小姐,在新婚之夜总是嘶声竭力的对新郎喊‘即使你得到我的身子也休想得到我的心!’,然后第二天起来什么事也没有的羞答答的跟在新郎后面给……”
风扬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他发现他们的帝北太子殿下波澜无惊的脸上已经微微浮起了些许的阴沉。
司空堇,你可是够大胆的,这么出言轻薄他们尊贵的太子殿下,这要是放在他们大周,那人早就被太子殿下下令直接赐死了,哪里还能这么活蹦乱跳大摇大摆的进出行馆,还敢直呼他们殿下的名字,出言不逊,语气嚣张至极。
风扬觉得帝北尊应该会大怒,但是心底却很明白,他们太子殿下不会,事实上,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太子殿下那生死不惊的情绪大起波澜。
“你明天去一趟大雍皇宫,大雍皇也应该给本殿答案了,该怎么做,让他自己掂量清楚,本殿最迟后天要得到他的答案。”
帝北尊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平静的声音里带着无形的压迫之力,缓缓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风扬,随手接过风扬手中的酒瓶。
“是,殿下!南梁的使臣恐怕一定会秘密的赶在七届四星全会之前抵达大雍皇城,大雍皇无非就是想拖着此时提到这七届四星全会的议题上,所以,殿下,属下以为即便我们明天前去,大雍皇肯定也会用其他的借口拖延。”
“本殿给过他机会,若是他不珍惜,那就不要怪本殿狠了。”
帝北尊不以为然的冷笑。
“太子殿下……”
风扬一怔,心头微微一跳,有些吃惊的望着帝北尊。
“你退下吧。”
“可是太子殿下,您……”
风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帝北尊已经一身冷漠的转头望向窗外,顿时也不敢再出声,只好施礼悄悄的退了下去。
月色在窗框下投下一道道寂寥的疏影,天光清冷如霜,拔开瓶塞,倒也没有犹豫的仰头灌下一口……
第二天,大清早的,司空大人便被外面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不用说,正是孟奔波跟梅如花两人,两人看到司空大人脸上还略带有的淤青,吓了一跳,后来不知道司空大人从哪里弄来的两个黑漆漆的圈圈往眼睛上带了去,遮住了那青肿的黑眼圈。
孟奔波好奇的问了一下,司空大人告诉他说,那是他最新发明的墨镜,用某种特殊的材质制成的,可以用来遮阳挡风,保护眼睛。
还别说,这一戴上这眼镜,看起来虽然很怪异,但是好像挺……挺好看,那个叫什么,霸气!
对,霸气!
梳洗完顾不上早膳,三人便直奔都尉预备处,走过朝阳大街的时候,随处可以见到那些巡逻的卫队,他们的步履整齐而紧张,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可疑的嫌犯。
听说昨夜后半夜,吉祥赌坊还起了大火,到凌晨才扑灭,吉祥赌坊损失巨大。
之前柳海波大人,八公主在宫中遇害的事情,皇宫失窃案等大堆接踵而来的事情,还有今天清晨,皇城的环卫管事在皇城的臭水沟里又发现了几具朝中官员的尸体……
如今整个皇城都陷入了一种令人压抑的阴霾之中。
穿过朝阳大街往都尉预备处的方向走的时候,刚好看到带着属下视察中的司法门代大阁领唐靖尧大人。
唐靖尧俊雅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走向司空大人,孟奔波跟梅如花连忙施礼问好,“末将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