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华这次出远门,一个丫鬟都没带。
大宅门里头的丫鬟们自幼就活在那一方天地里,就如同温室里的花朵,带出来,是要挂的。
穆元华自己倒是不怕。
早年有与刘谨南下的经历,她知道怎么好好地照顾自己。
而穆锦章则更不必说,年少便离家求学,还读的是清苦的住校学院,说起来,比穆元华还老练很多。
两人一路上忙着赶路,衣服也不好洗晒。这回到了漠北,满城都是大老爷们,寻常大妈大婶给他们做饭都忙得脚不沾地的,更不消说抽时间精力给京城远道而来的越夫人洗衣服了。
非不愿也,实不能而。
大妈大婶们真的是有心无力啊。
听越奕祺说过漠北艰辛的条件,穆元华知道自己这时候再端着贵妇架子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于是在吃完早餐后,自觉地将换下的多日未洗的衣服堆了一大盆,准备拿出去洗。
穆锦章正吃着馒头呢,看到穆元华这架势,急了,冲上来抢她手里的盆,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你才生完孩子,别沾凉水!我等等也要洗的,我顺手帮你一块儿洗。”
穆元华没穆锦章力气大,一下子就被他抢了盆去。
穆元华倒也不矫情,对着穆锦章道:“那就有劳堂兄了。只是有些衣物,得我自己洗才好。”
穆锦章一听,知道她说的是贴身的衣物,闹了个大红脸。
将盆放下,穆锦章转身回去在桌边坐下啃馒头:“那你先把那些好洗的拿出来,等等我烧热水给你用。我先把这两个热馒头趁热吃了,最近天开始冷了,吃得慢馒头要便砖块的。”
穆元华应了。
穆锦章也不去看穆元华拿衣裳,吃着早饭,说:“咱们在漠北休整三日,趁着漠北还没落雪,路还好走,赶着回去罢……兴许还能在年前回到京城,和家里人一块儿过年。”
穆元华手上一顿,轻咬下唇,道:“我想……多在这儿住几日。也好好看看他待过的地方。”
当穆元华还处在丧夫之痛中,穆锦章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好,那便依你。什么时候心里头舒服些了,咱们再回去。”
“多谢……堂兄成全。”
————
穆元华这一住,五日就过去了。
穆锦章是个仔细的人,洗自己和穆元华堆积下来的衣服,也花了足足五日。
漠北天阴,好在空气干冷,衣服也不难风干。
捧着叠好的衣服敲开穆元华的房门,穆锦章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风干的衣服味道不太好,要是在家里咱们就能熏个香去个味。可是在这儿没这个条件,你就将就着穿罢。”
说着,穆锦章将衣服在穆元华床上放下,一扭头,看到她搁在椅背上的男人的袍子。
心存疑惑的穆锦章看向堂妹,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针线,明白了。
“奕祺他都……”穆锦章到底不忍心劝说,最后也不过化做叹息,“你帮他补衣服也成,就是也要注意些,别伤了眼睛。”
穆元华点点头,道:“我这些天都没离开这院子半步,闲着也是闲着,就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穆锦章了然地点点头,揉揉自己有些微微胀痛的太阳穴,说:“你慢慢来,不要急……实在是不想走,咱们在漠北过年也成。”
————
又是三日过去。
这日一早,穆元华吃完早饭,正琢磨着将越奕祺的棉衣拆了加点棉花作件新的的时候,自无名尸体火化后就未见到过的郑翔兴冲冲地推开了门。
看到穆元华和穆锦章兄妹两个一脸愕然,郑翔也顾不上赔罪,对着穆元华抱拳,喜悦道:“夫人!将军没死!”
“什么!”穆锦章激动地站起来,手中汤碗的汤水洒了自己一裤子也不自觉,“越奕祺没死?!”
那元华屋里贡着的骨灰坛子是什么?!
听到郑翔这话,伪装了多日的穆元华终于可以收起寡妇脸,冷笑:“他现在在哪?”
郑翔光顾着高兴了,穆元华的怪异一点没上心,回答:“我刚刚收到王副将的飞鸽传书,说将军弑敌归来,今日之内,必到漠北军大本营!”
穆元华“呼”一下站起来:“那个什么快乐大本营在哪!带我去!”
“是漠北军大本营。”郑翔纠正了穆元华的口误,又道,“从陆洲前往大本营需两个时辰的车程。夫人无须急躁,王副将说了,待将军回到,马上将您在陆洲的事情告诉他,让他赶快回来与您团聚。”
“等他?!我看是猴年马月都等不到!”
穆元华快步回屋取了大氅披上,一边往外走一边对郑翔说:“郑参将请借我一匹快马,我要亲自去快乐大本营揍越奕祺那个混蛋!”
“是漠北军大本营……诶诶诶,夫人您等等我!您真要去,也要让我给您带路啊!”
————
一路上,穆元华手上的马鞭子挥得哗哗哗的,郑翔领着小弟们在后头追得是心力交瘁,脑内咆哮万千。
越夫人您慢点!您一介巾帼,骑术比我都好我以后怎么在手下面前立威啊!
再说了!您在我前面,我怎么给您带路啊啊啊啊!!
————
穆元华凭着自己雷达卫星一样的观测能力,十分速度地赶到了漠北军大营外。
守营的兵卒见到有一个女人骑马飞奔而来,一身煞气,猛一戒备正准备唤弓箭手出来时,就听到死死追在那女人后面的一个男人高声大喊:“这是越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