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华这话一说出口,侏儒大哥脸色都变了:“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肉偿……什么叫肉偿嘛!”

穆元华一脸严肃地上下打量了侏儒好几遍,正色道:“你想哪儿去了?就你这样的,还能怎么肉偿?”

指了指那吃完一个馒头再接再厉吃第二个馒头的孩子,穆元华说:“你刚刚打了他,让他打回来就是了。”

“这……”

侏儒心塞升级。

让他当街被个六岁的孩子打,那还不如真让他按着自己想的那个肉偿去肉偿去呢。

穆紫若分馒头的事交待好了,一回头看到穆元华在为难那卖馒头的人,马上上前来当和事老:“元华,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位大哥不是没说不给药费的吗?他给不就是了。”

穆紫若给装了个消防梯,馒头大哥忙不迭顺着梯子下来:“是是是,我给我给。”

说着,馒头大哥把刚刚穆紫若多给的那一吊铜板尽数掏了出来,递回给穆元华。

感觉到穆元华心情不爽快,穆紫若赶紧叫丫鬟接了钱,总结道:“这事就算是完结了。元华你也别磨蹭了,老祖宗可下了令,要我们晚饭前回到家的。”

说着,穆紫若半推半揽地,拖着穆元华回了马车。

三姊妹齐齐坐好,马车复又开动。

穆元华琢磨着不对味,看着穆安若道:“奇了怪了,安若你今天怎么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什么都没说?”

被姐姐抓了包,穆安若呵呵笑着,答:“我一早起来精神不好……再说了,不是有两位姐姐顶着么,我出什么头呢!”

看着穆元华皱眉起疑,穆安若趴在她肩头,和她咬耳朵:“姐姐,咱们都离了那么远了,你做什么还操心那馒头孩子的事情?我要是你啊,得好好想想,一会儿见到了越家哥哥,说什么话。”

穆元华很配合地,被穆安若将思绪引到了越奕祺身上。

暗中用力地捏捏拳头,穆元华开始思索——这人身上,揍哪儿最长记性?

————

大佛寺的湖还是当初的湖,枫林也还是当初的枫林。

当初她与越奕祺谢嘉靖逃学来这儿私会穆安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是已经物是人非。

坐在湖边的小亭子里等人的穆元华想到以前的时光,不由得有些落寞。

这一落寞,就没留神到身后有人来。

穆元华只觉自己腰上一紧,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听到越奕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我。”

紧接着,穆元华脚下一空,自己整个人被搂着腰带到了一颗大榕树上。

扶着穆元华在树枝上坐好,越奕祺跟着在她身旁坐下,道:“坐树丛里,别人看不到咱们。”

穆元华低头四处看看,问:“柳芽她们呢?”

“你问你的丫鬟们?都被安若支开了。柳芽……”说到这儿,越奕祺很自觉地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认罪,“上一次真不是我故意的。你身边的丫鬟都没你好看,我都没记住,所以才没把柳芽认出来。”

时间过去那么久,穆元华早消了气。

可今天看到越奕祺有趣的模样,她心里头好笑,拿了乔,故作生气道:“你也知道自己错了?还和薛朝义聊得可开心是不是?!”

这件事简直是越奕祺人生耻辱柱上的浓墨重彩又一笔。

“我错了我错了,我应该坚定立场,我不该和敌军打成一片!”越奕祺自我谴责了好半天,才弱弱地抬头,用余光瞧穆元华脸上的表情,“你要是真得气得不得了,掐我,咬我都成。”

穆元华呸他一下:“就你那肉,跟煮了大半个月的牛肉似的,磕牙。还好意思叫我咬呢。”

看穆元华这样,越奕祺知道她不气了,笑嘻嘻地松开合十的手,腻歪歪地靠向穆元华,说:“你们家太夫人防我跟防狼似的,我俩都半个月没见着了,今天要不是安若帮忙,我真真是要在你们穆府的后花园站成望夫石了。”

穆元华小小惊讶了一下,问:“你这半个月都有去后花园等我?”

“我不是怕你哪天突然有空了,结果去千秋那儿见不着我。”越奕祺认真说道,“也有想过给你写信。可是……有些话信里面,说不明白,还是见面好。”

说着,越奕祺扭头看向穆元华,又重复了一遍:“还是见面好。”

穆元华不说话,只偏了头,轻轻地靠在越奕祺肩上。

喜欢的人就在身畔,靠得这般近,越奕祺觉得自己的心平静得就跟他俩脚下的湖泊一样。

伸手,搂住穆元华的肩,越奕祺道:“你在失踪那一年里给我写的信,安若都交给我了。我一张张拼好了看过了……就是,有一封掉了下半截,我猜了半天,才猜到你在信上写了什么。”

穆元华轻笑了一声,说:“这也能猜得出来?越都尉当真旷世奇才。你倒是说说,那没掉的半封里说了什么,而你猜测的另外半封,又是什么。”

越奕祺将手臂收紧,答:“没掉的半封信里,你说训你的那个陈嬷嬷让你照看一只老母鸡和它刚刚孵出来的小鸡。可你一时大意,没关好鸡笼,让老鼠将一只小鸡给叼了去。”

越奕祺这样一说,穆元华也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可信上她写了什么,倒真的是一点儿也记不住了。

“后面……呢?”

穆元华问。

“后面你说这事让你难过了很久……以后如果你有了孩子……”越奕祺顿了顿,道,“嗯,到这儿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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