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来一直扮演穆家长女的穆元华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怔,继而小心肝就跟装了个起搏器似的,扑通扑通加速跳动。
带着几分近乡情怯的感情,穆元华缓缓地,扭过头。
身后的柳树下,站着一位少年郎。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只不过一身简单劲装,却难掩宏博锋芒。
看清来人,穆元华眼睛一酸,猛一下子从秋千上站起来,举起拳头就往他那儿扑去:“你踏马的还记得回来?!”
越奕祺一着慌,想也没想就往后轻飘飘掠了两丈远。
穆元华看他居然还敢逃,居然还敢逃这么远,顿时勃然大怒:“你给我滚过来!”
越奕祺看这一掠果然太远,忙不迭退回来,可离着穆元华两步之遥时,还是停住了:“你别靠我太近……我身上杀戮气太重,怕伤了你。”
听他这样说,穆元华脑子猛地一短路——
嘎?
越奕祺贪婪地看着穆元华,想靠近却又不敢,开口怯生生问到:“你……这一年来,在下面过得可好?”
这聊天的姿势,好像不太对啊……
穆元华十分费解,听着越奕祺往下唠:“自你故去,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想梦见你……可是从来没梦到过。吴兄说,梦不到,说明你入了轮回,投胎转世去了。”
穆元华听他越说越不对劲,皱起了眉头。
“但是你现在明明……”越奕祺越说越是委屈,“可为什么总也不入我梦中来?是因为漠北太远,你去不了吗?”
穆元华心里头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然后一低头,看到越奕祺挂在腰间的完整无缺的平安符,悟了——
敢情你越奕祺把我当鬼了是不是!
面上冷笑,穆元华开口道:“可不是,漠北太远了,我没路费。”
越奕祺忙接上:“但是每逢初一十五,我都有给你烧银钱,难道不够用?”
“你烧的都是假钱,我用不了啊。”
穆元华进入了状态,演起来有模有样的。
“不会吧!”越奕祺一脸震惊,“这居然还能作假?!”
穆元华简直气绝。
恶狠狠地等着眼前那人,穆元华从牙缝里头挤出一句话:“越奕祺笨蛋!”
说完,觉得笨蛋这个词语太过温和,不能体现她心情之万一,又补充了一句:“越奕祺傻x!”
穆元华说什么就是什么,越奕祺照单全收:“是,我是笨蛋,我是傻x。”
他承认得如此大方坦然,穆元华竟……无言以对。
越奕祺完全没意识到穆元华的愠怒,好好地看了她一会儿,伤心又欣慰:“看来你过得还不错。还长胖了长高了。”
穆元华噎住,好半天才咬牙切齿道:“可不是!我穆家香火旺!”
越奕祺神情落寞,道:“我也有给你供香火,只是没想到都是西贝货……锦程,这一回,这一回待我述职完,你随我去漠北,好不好?”
穆元华看他不开窍,根本不想告诉他事实,只问:“为什么你当初选择去漠北?”
“漠北没越家的庇护,我要是闯出来了,那就是我自己的功勋。”越奕祺道,“我已经想好了,下半辈子不娶妻……这事我父亲母亲定不会同意,但是如果我能自力更生,那也不必怕他们逼迫我。只是……”
穆元华听得动了容,不由自主追问:“只是……什么?”
越奕祺对着她温柔地笑:“只是委屈了你,要等我一些年。待我百年之后,再和你葬在一处……我俩生不能同衾,若死能同穴,也算得上是圆满了。”
说完,越奕祺嘟囔了一句:“最好那时候穆家是锦鳞当家,我对他那么好,他应该会同意罢……”
穆元华只觉得心里头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甜又苦,一时情动,落下了眼泪。
“诶你别哭呀。”越奕祺再次慌了,想过来给她擦眼泪,但又怕冲撞她,只能将身子往她这边半倾着,急急忙忙安慰道,“也许也用不上那么长时间!没准我什么时候就死了呢!就是怕死得太早了你们穆家不愿意我与你合葬。”
穆元华又哭又笑,唾他一句:“说什么混话!什么死啊死的,我不许你死。”
越奕祺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不死。但是你也别哭了,我看着心里头难受。”
穆元华很听话地抹去了眼泪,正要开口告诉他自己没死,他不必如此瞻前顾后时,越奕祺突然神情一凝,匆匆对穆元华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明晚上再来看你!”
穆元华心里一急,大喝一声:“你等等!”
可越奕祺根本没等住,脚下一点,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紧接着,柳芽小跑着奔向穆元华:“小姐!是时候回去了!您这都在外面散了快半个时辰心了!明儿一早还得去给夫人老祖宗请安呢。”
穆元华呆呆地看着越奕祺消失的方向,老半天才记得应柳芽一声,然后随着她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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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了越奕祺人,穆元华像是吃了定心丸,这半年来一直悬着的心,稳了下来。
回屋躺下,马上就入了梦。
一夜好眠。
次日,穆元华起了伺候了母亲吃过早饭,妹妹穆安若就忙不迭将她拉到一旁咬耳朵:“我听说,越家哥哥在漠北立了大功,皇上召了他回京,这会子已经在路上了。”
在路上?我昨晚上都见到真人了!
穆元华心想着,可还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