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来拜访那日,穆锦程特地告了假,在家陪着穆安若,给她救火。
知道穆锦程心中计较,太夫人只觉得她这点小心思可爱得紧,对她那请假帖子上称病一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用过午膳,小歇一番之后,谢夫人如约而至。
谢夫人给太夫人见过了礼,穆锦程携着穆安若,一齐向谢夫人请了安。
穆锦程谢夫人是常见的,对着他微微点头示意之后,谢夫人的目光落在穆安若身上。
这日穆安若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打扮,和往常一般穿着家常衣服梳着简单发髻,就只是在脸上抹了些胭脂,人文文静静地站在一旁,淡雅得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兰。
平日里谢夫人也在各种夫人的聚会里头碰到过穆安若,只不过都是远远地看一眼,这正经打量,今日还是头一遭,再加上谢嘉靖那桩事,不由得就多看了好一会儿。
谢夫人用打量儿媳妇的眼光看穆安若,太夫人不气不恼,微笑处之。
穆安若也没声张,微微低头,盯着地板,任由谢夫人打量。
倒是穆锦程有些站不住,频频向太夫人递眼色,无奈太夫人只装成没瞧见。
谢夫人是上三遍下三遍地看了好几轮,这才笑着转头对太夫人开口道:“太夫人真真好福气,小世子兰庭玉树,侯小姐国色天香,一对金童玉女,未来定都能成大器。”
说完,谢夫人话锋一转,又说到:“侯府小公子随侯爷侯夫人下金陵探访外祖去了,我今儿见不到……但是我记得,忠义将军的嫡长女是养在太夫人膝下的罢?今日怎么见不着她?”
忠义将军是穆二爷的追封,他的嫡长女,自然就是穆紫若了。
谢夫人这样一问,穆锦程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今天不是来相看儿媳妇的么?把紫若叫出来……这谢夫人又是什么想头?
太夫人倒不觉意外:“紫若?她在书房里头赶课业呢。”
谢夫人宛然一笑,却是不语。
太夫人知她所想,对着吴妈妈吩咐道:“家中来了客,让紫若别写那些作业了,出来陪我们说话儿。”
穆锦程探究地往太夫人那边一看,只见她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心里头不由得打起了小鼓。
主客一块儿说了一会儿话,吴妈妈陪着穆紫若进了屋子。
进来后,穆紫若先是给太夫人请了安,然后转身对谢夫人款款行了礼,道了万福。
穆锦程清楚地看到,在穆紫若起身的那一刹那,谢夫人惊艳的眼神。
头狠狠地痛了一下,穆锦程扭头去看穆安若,只看到她一脸温婉,乖巧地坐在一旁,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穆锦程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见过了穆紫若,谢夫人又狠狠地夸了一番穆家的风水基因,把太夫人夸得心花怒放了才停下来。
看着谢夫人这样子,穆锦程心里头拉响了警钟。
果不其然,谢夫人接下来对穆紫若很是关注,每聊两句都要去问问穆紫若看法如何,不管穆紫若说啥,她都是一脸认同和嘉赏。
穆锦程心里头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个劲儿地对穆安若使眼色,暗示她说些话,不能让风头都被穆紫若抢了去啊!
谁知道她这个妹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长辈不问话她就不开口,做一个安安静静的美少女,努力地与背景融为一体。
再扭头看太夫人,她老人家只是笑眯眯笑眯眯,任由谢夫人自由发挥折腾她两个孙女。
倒是被谢夫人百般关照的穆紫若稍稍有些局促不安起来——今儿不是穆安若的婆媳见面会么,怎么这婆婆的使劲儿关照起她这个娘家表姐来了??
主客聊了好一会儿,谢夫人一副为难模样地开了口:“最近啊,有一件事,真是让我头痛不已。”
“哦?”太夫人接过穆安若递来的茶水,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什么事?不妨说出来让我给你参谋参谋。”
谢夫人笑了笑,道:“这事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是我谢家有一个表妹,十年前嫁了个穷酸秀才。本来嘛也是想着这秀才妹夫能中举,全家日子能好过一些的。谁知道这个混帐妹夫是屡试不第,磕磕绊绊地考了十多年,还是个秀才。今年新帝登基,要开恩科,我这表妹就犯了难——这几年供表妹夫科考,家中的财产全都搭了进去,到现在就只剩下一间老屋和一亩薄田,这试,到底是考,还是不考?”
“这事,的确重大。”太夫人顺着谢夫人的话点了点头,“不过我人老了,这脑子也不好使了,也不知道该给你出什么主意……”说着太夫人扭头看向穆家堂姐妹两个,“紫若,安若,若你们是这位谢家的表姑奶奶,你们打算如何?”
谢夫人和太夫人这一唱一和的,穆锦程来了精神——
重头戏来了!
穆紫若和穆安若两个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然后穆紫若先站了起来,对着谢夫人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福,开口道:“那紫若就献丑妄言了,若有不妥当的地方,还请谢夫人指正。”
谢夫人微笑着,对着穆紫若点点头。
在谢夫人鼓励的目光之中,穆紫若沉吟片刻,开口道:“古语有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恩科来得突然,家中无准备,贸然前往,只怕姑爷压力过大,反倒影响了发挥。科举固然重要,可生计更甚功名——肚腹尚且不保,谈何舒展才华,建国安邦?依紫若所见,还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