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总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

这第二天早上一起来,穆锦程这脑袋都沉得跟铅块似的,还老嗡嗡嗡地响,快赶上用了好些年的拖拉机了。

这回,饶是一向舍不得说她的侯夫人也忍不住了:“怎么喝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节制些!你这小小年纪,怎么扛得住?!”

穆锦程端着醒酒汤小口小口地抿着,说:“没法,皇上下了旨的,咱不往死里喝,对得起圣眷吗?!”

“又贫嘴!”侯夫人嗔她一句,忍不住讨了帕子给她擦嘴角的汤汁,“你一个女孩子,喝醉了,露馅了可怎么办?”

“这不是没露陷么!”穆锦程说着,把汤碗给了丫鬟,问到,“母亲,昨儿晚上,是谁将我送回来的?”

侯夫人命丫鬟将早点端上来,答:“是谢家的张管事。谢礼我已经给你打点好了,你回头记得捎给谢小公子。”

“我和嘉靖这情意,用不着谢!”穆锦程说完,又问了一遍,“那人真是谢家的?母亲可没记错?”

“在你眼中,你母亲就是这样没见地的妇人,连将自己喝得酩酊大醉的孩子送回来的人的名字也不问上一声?”

侯夫人气到,抬手作势要打。

穆锦程赶紧拱手告饶:“是是是!是孩儿浅薄!”

好不容易平易了侯夫人的怒气,将她哄好了送走了,穆锦程这才在床上躺下,心里头很是费解——

送我回来的是谢家的人……那么昨晚上轻薄我的那个人……

是谢嘉靖?!

这年头一蹿出来,穆锦程就手慌脚乱地将它扑灭下去。

——怎么可能!嘉靖对安若这幅非卿不娶的模样,哪能对我下得去嘴啊?!我和安若还长得这么不一样!

那么是谁呢……

穆锦程在那里苦思冥想。

难道是谢家的家仆?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啊!

是海松?吴明?张淘然??

还是……越奕祺……??

想到这儿,穆锦程来了精神!

肯定是丫没跑了!

昨晚上大家伙都喝高了,就他还是一副白脸关公的模样儿!还和阿谨猜拳呢!猜拳还都赢呢!

穆锦程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想到最后气得从床上坐了起来,狠狠地捶了几下子床边,咬牙切齿地想——

越奕祺你个混蛋!男人你都不放过吗?!

————

穆锦程这边气得吹鼻子瞪眼的,越家那边反倒是喜气洋洋。

为何?

因为越家大少爷越奕祺,昨晚上,长大成人了!

早上丫鬟来伺候大少爷起床发现床褥间湿哒哒一片,想也没想就报告了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知道了这事,高兴得合不拢嘴——

啊哟哟,她养了十三年的儿子,终于长成人了,可以开枝散叶,给她生孙子抱了!

喜不自胜的将军夫人在门口等回了下朝归来的越大将军,第一时间告知了他这件好事。

感叹了一番儿子长大了,将军夫人又补充到:“既然奕祺成了人,床笫之事也不能落下。我刚刚琢磨了会子,想着把奕祺屋里头的绿掌和红眉开了脸,给他做通房罢。”

越大将军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我越家男儿都是先立业后成家!这事,过几年再说!”

将军夫人的脸垮了一半:“收用一两个丫鬟也算不了什么事……”

“不成就是不成!”越将军拒绝得利落,“奕祺还在学武呢!怎么能让他在这些事上耗身子?!你以后也别瞎捉摸这些事!!好好管你的家便是!”

越将军这话说得绝,将军夫人不敢有违,应了一声,退下去张罗给越奕祺补身子的事情了。

与将军府的喜气洋洋相背的,是打一早起来就开始发呆的越小将军——越奕祺。

越奕祺坐在桌边,在母亲期盼的目光之中,呆呆地喝了一口十元大补汤,脑海中没由得又想起了昨晚上做的梦——

梦中,是在大佛寺那一片红彤彤的枫树林下,蓝灿灿的明镜湖边。

穆锦程很反常地穿了一件女人穿的百褶如意月裙,暖暖的鹅黄色,随意挽了个髻,站在树下,冲着他笑。

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穆锦程对他张开了双臂……他……

他也张开了双臂,然后一把将她整个抱在了怀里头……

怀里的锦程和他记忆中的锦程很不一样,小小的,软软的,还有一点……香香的。

柔香软玉在怀,他心神一荡,就……

想着想着,越奕祺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恨不得把脸埋到汤里头去才好!

————

闭眼又是一天,睁眼又是……新的一天。

越奕祺整备行装,即将上路。

这一天,学堂特意放了一早上的假期,给小伙伴们送别越奕祺的机会。

大家伙在门口把送别的话伤感的话鼓励的话说了一箩筐,谢嘉靖终于忍不住了,手中的马鞭在地上狠狠地抽了两下子,怒道:“穆锦程那个死小子怎么还没有死过来!”

听到穆锦程的名字,越奕祺的小俏脸忍不住地红了一红。

刘谨蹙着眉头,往城门处望去,说:“莫不是睡过了?”

这时候,越奕祺的随扈上前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越奕祺听完,不耐烦地冲他挥手:“急什么急,再等一会儿!”

随扈面带犹豫之色,开口道:“少爷,咱们的行程是排得好好的……今儿是要赶到许昌下宿呢。眼瞧着咱们都晚了大半个时辰了……”

“知道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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