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盛低着头玩了会儿手机游戏,很快,他就不耐烦的把手机往边上一扔,气吁吁的跳起来,在房间里绕着圈子来回疾走,最后顿住脚,突然狠狠地踹了桌脚一下,上面的杯子瓶子剧烈摇晃,最后碎了一只。
“妈,您也太窝囊了吧?这叫什么事儿?!一个野种而已,你就任他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家门,我那些兄弟们听了都要笑死了,谁家能办出这样的事来,在外边生了也就罢了,还敢往家领,要点脸能死吗?!”
“就是,妈,你这脾气也忒好了,这种被人往脖子上拉屎的事儿,亏您也忍得下来!”接话的是方晓英的女儿,现年十五岁的袁夕和,这会儿她正仰靠在沙发上,纤细的小腿翘起来,往前面的茶几上搭着,满脸的怨气和戾气。
袁夕和的相貌非常的亮眼,十足美女坯子,就是看起来不大好惹。她眼角有些上吊,鼻翼狭窄鼻梁高挺,细细的化了妆,纤细高挑的身量,就算坐姿比较粗鲁,也并不会让人产生反感,反而会让人赞一句率真可爱。
方晓英此时正在仔细的冲洗一套精致的茶具,她举止从容,神色淡定,仿佛并不为儿女的激烈言辞所激。冲完茶具之后,又开始手法熟练的泡茶,第一遍水倒掉,碧绿的茶叶在杯子中优雅舒展,方晓英头发一丝不苟的盘着,相当的有气质,她就那么无动于衷的听着儿女抱怨了十多分钟,不曾开口一句。
等茶冲好了,方晓英这才撩起眼皮,开口道:“茶好了,过来尝尝。”
把气的快要升天的袁文盛袁夕和差点噎的抽了过去,就想着上去按住老妈的肩膀,使劲的摇晃,看她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兄妹俩齐心合力的抓狂了,“尝个屁啊尝,这都被人欺上门来了还在这品什么茶啊,妈您当年的气概哪儿去了,不行这太tm窝囊了简直没法忍!就您这架势,莫非想要扮老佛爷了?吃斋念佛连蚂蚁都舍不得捏死?您不是给气出什么毛病来了吧?”
方晓英还是那般从从容容的坐着,一双眼睛里却猝不及防的涌出两行泪来。
义愤填膺的兄妹俩立马被噎住了。
袁文盛彻底手忙脚乱,快步走过去,半拥住袁文英,“哎,哎妈你别哭啊!您等着吧,等我我给您出气!小崽子还真不要命了,敢进咱们家门戳您的眼,看我不弄死他!”
说完,就要蹿起来,奔回家去撒泼。
袁夕和正从包里翻找纸巾。
方晓英却死死的把儿子的手拽住,一双眼睛通红,虽然面无表情,这样强烈的反差却更加有一种无限悲凉之意,刺激的袁文盛火冒三丈,热血冲顶,恨不得马上把那个该死的野种弄死,捎带脚的,也记恨上了他爹袁保强,就他妈没这么干的,男人在外边找个小情人很正常,就算找一群都没人管你,结果你不但生了私生子,还巴巴的领回家,这是办的人事吗?
袁夕和终于翻到纸巾,拆开包装给老妈拿了一叠,自己也拿了一张小心的妆擦掉了。
方晓英稳了稳之后,就沙哑着嗓音开口了,“我们能怎么办?文盛啊,妈现在不是以前了,你爸也不是当年那个他了,当年他得哄着妈,你们俩也是给我惯坏了,记得以前还动不动给他甩脸色,撒泼大闹不给他面子,当年妈不懂,现在倒是全明白了。”
“男人啊,尊严看得比天大,什么样的情分都挡不住这样的消磨。当年你爸得靠着你外公生活,他不会对我们不好的,但是现在,你外公已经管不了你爸了,相反,咱们娘儿仨倒要依靠你爸……我真是错了,这些年只一味的娇惯你们,舍不得你们吃一点苦,弄到现如今,文盛你就只知道和一帮纨绔喝酒玩车,夕和一个女孩子,也没什么大本事,如今就算你爸把私生子领回家,当面啪啪打脸,我们能怎么办?撒泼?到时候你爸干脆把咱们扫地出门,你们俩可要怎么生活啊!”
“何况,袁保强那么大的产业,到时候他直接全给了那个小野种,你们甘心吗?你本来就是你们的东西啊!妈没本事,管不了你爸了,但是大吵大闹更不是办法,你们不争气,不哄着袁保强高兴,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想到这个,妈就恨得牙痒啊……”
方晓英一打纸巾都哭湿了,哭的袁文盛和袁夕和彻底沉默下来,屋子里除了偶尔的啜泣声,就只有急促的呼吸声了。
袁文盛的心越来越凉,方晓英的话无异于当头棒喝,把他一下子从混沌美梦中惊醒。细细一想,最近两年,爸爸对他的态度的确有了变化,能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也不催着他奋进了,他还一度非常开心,宛如被解了紧箍咒的孙猴子,彻底玩疯了。
从小,他们家地位最低的就是袁保强,小孩子是最敏感的,跟狗一样,凭直觉就能知道家里面谁掌握话语权,然后欺软怕硬。袁文盛和袁夕和也是如此,他们亲近方晓英,也尊敬方晓英,对袁保强,则是不听管教,心里边还对他有些轻视,很多时候都懒得跟他说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总是哄着他们,对他们百依百顺的爸爸,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呢?
袁文盛和袁夕和从小过着富贵日子,向来都是以自我为中心,这些鸡毛蒜皮他们从来懒得多想,现在听了老妈的一番话,却是再没有了先前的轻佻狂妄,出了一身冷汗之后,也不再提马上回家教训野种的事了,房门紧紧关着,外面挂好了谢绝服务的牌子,三人待到傍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