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谷中,寒风阵阵,迷雾森森。
君临垂眸看向那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但见云雾朦朦,遮在眼前,却不知底下有多深。
“这里?”男人吐出口的两个字,犹如刀刃割开冰层,凉得让人忍不住手脚发颤,情不自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满身脏污,失去一条腿的青铜殿大长老东方超,早已失了平时的那股意气风发,此时微微蜷缩着身躯,目露惊恐之色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大长老东方超张了张嘴,却不知开口能说些什么。
这个男人之前不止一次的强调过,但凡欺负过那位秦小姐的,都必须死。
他确实是做到了。
青铜殿被他以一人可怕之力,夷为平地,所有对秦小姐动过手的人,如今都被埋没在那片沸腾滚烫的岩浆流里,灰飞烟灭,再也不见踪影。
那可真是一场可怕的天灾啊!
岩浆流从天而降,包裹住所有人,东方超瞳眸皱缩,想起那一幕,心尖便忍不住发颤。
而他,是那场灾难中,留下的唯一一人。
不是因为他仁慈,而是因为这个冷酷心狠的男人……需要留一个活口,为他带路!
现在,东方超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是不是代表,他也可以去死了呢?
东方超瞳眸中含着浓浓的惊惧,望着立在自己身旁,负手垂眸,看着天堑沟壑深沉不语的男人,几乎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就生怕自己喘气声略大一些,惊扰了思考中的男人,便让他想起他的存在,痛下杀手。
东方超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悲,堂堂青铜殿大长老,竟然沦落到此番堪比落水狗一样的局面,他几乎就是不理解了,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然而,眼前的男人,强大到让他心生畏惧,如今根本兴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念头。
“天儿。”君临站在苍茫的溪谷边,神情温柔地轻轻唤了一声逆天的名字,蓦地,纵身跳下雾层缭绕的沟壑。
东方超在那一瞬间,心脏跟着停了一下,下一秒便有一种狂喜的感觉冲上了心头。
得救了!他得救了!
哈哈哈哈哈!那个强大的男人跳下去了,再也没管他的死活,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让东方超忍不住雀跃地跳了起来,连忙手脚并爬地站起,跌跌撞撞地向后跑去。
然而,就在他逃离不过三四步开外时。
一道赤红光芒冲破沟堑下弥漫的雾层,射了上来,从他的后脑勺穿了过去,瞬间在他的眉心处炸开一个血洞。
东方超傻眼地愣在原地,身形微微前倾,依然保持那个跌撞往前逃的姿势,然后左脚却是再也无力向前提出一步。
“咕咚”一声,东方超木然地栽倒在地,刹那间一抹细小的元婴从眉间跳了出来,快速地向着另一个方向奔逃过去,仓惶夺路。
逃逃逃、逃逃逃,只要元婴不死,他东方超便有再次复生的可能……
只不过,他这想法实在是有点太乐观了,君临也不是个傻子,既是要杀他,自然会连同元婴内丹,一齐给灭了。
因而,东方超的元婴溜出去不足百米,另两道赤红色的元素力便从他身后追了过来,嗖嗖两声射穿了他的元婴。
只听东方超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哀嚎,眨眼间那薄弱的元婴便在红芒摧残下,四分五裂,瞬时消逝在天地间。
东方超没了,青铜殿也没了,这一切对君临来说,都是些不足为道的事。
且说他跳下那千米深壑,一路衣袂翩然,飞速下坠,就在差不多快接近底下那片怪石林立的荒地时,右手血焰长剑撒出一道血芒。
瞬刻间,底下一片乱石,被力量荡成一片平地,反弹的力量落在他身上,暂缓了他下坠的速度。
君临横空临立片刻,这才一甩血袖,翩翩然落下地面,赤色的眸子在黑夜中闪烁着丝丝冷芒。
这儿,有他天儿的气息。
几乎在这一瞬,能够听到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君临一挥衣袖,迅速向前赶路,若有人在此看见这一幕,必然会惊讶万分,只见那一抹血光如刹那冷电闪过,快得让人肉眼几乎无法捕捉,这速度,让人心下狠狠发沉。
“天儿。”君临很快便飞进长春观内,循着熟悉的味道,飞奔进西跨院一间厢房。
提脚踹门冲了进去,入眼便是一片空荡,哪儿有半丝人影在。
远方的天际,隐隐露出一抹鱼肚白,眼看这天光即便大亮。
君临抬袖扫过窗前洁净的长几,取过一把放置在那儿的,普普通通的月牙梳。
一根秀长的细丝落入他掌中,在指尖迎风略荡,君临望着这根漆黑柔软的发丝,眸色渐深,蓦地转头望向窗外。
他的天儿不见了。
妖红的长衫,翩然拂过门框,欣长玉立的男人,几步冲出门外,眼底拱动着血恨瞪着天际。
可恨,就只差一步,一步啊!他的天儿,就这样,硬生生地擦过自己手心,被人劫走了……
君临死死地握着拳头,尽量压下满心的恨意与怒火,不断地告诫自己,冷静,现在这个时候,定要冷静下来,否则会失去最原始的判断。
然而,他又如何能冷静地下来?他丢了他的瑰宝,他的!
那恨意充满-胸-口,根本挡也无法挡得住。
一道充满愤懑、暴怒的嘶吼声,瞬刻间冲破喉咙,直入云霄,落入苍茫的天地间,经久回旋、深深荡-漾。
君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