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六说着,不由一笑“不妨换个说法,刘有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要像防着林家一样防范他呢?”
刘小花本能想要出口反驳。他怎么能这么说师父!师父明明是天下最好的人。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连感激他的救命恩情的想法,都在这种无端的倾慕面前跟本不足一提。
因为……因为他就是一个好人。
她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出自本能的,不可抑制的想法。刘有容是一个好人,深入骨髓地觉得自己应该讨他欢心。
姬六声音冷清“他做的事情,若放在我的身上,你恐怕要费一百二十个心去年度量,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可在他身上,你便一味觉得是别人错。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刘小花心跳如鼓。怔怔看着姬六。
姬六也不看她“说到底,他刘有容也不是堂堂正正的,也问心有愧,也有见不得人的手段。”他笑得温柔语气平常,对刘小花说:“瞧见了没有?即在这世间,活着便也就只能屈从,这就是天道。若有人不服气,自以为胜了旁人一筹,他人不堪与之为伍,再意难平,终也有傲骨寸断的时候。毕竟人活着才是最最要紧的。”
姬安站在外头,见自家公子说这些,便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不是为这来的呀。
刘小花又是不服又是惊讶,神色晦暗难辨“大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我师父他有什么不妥当吗……”再努力维护平静,恐怕还是对姬六有一丝怀疑,可声音中难免还是有露出端倪。
“这些话,你还是不要问我。我说什么你也未必信。你扪心自问吧。刘有容他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姬六说完终归觉得没趣,拂袖便要走。姬安要扶,他甩开姬安的手“我没有精神再与她说话。”
姬安闻音知意,目送院外小仆上来迎了姬六,便留下来对刘小花道:“其实我家公子来原本是有一桩事,要请娘子相助的。”
刘小花内心繁杂,强按下问:“什么事?”
“日前有一位故人前来向公子求事,说他家人病了,可公子听了,却不得其法,以为该让娘子听听,或能知道原由。”
刘小花虽然感到不解,不知道姬六有什么意图,还是点头“他来了吗?”
姬安点头,对远处的下仆招招手,便立刻请了一位中年男人进来。
那个男人看上去有些派头,穿的衣裳十分华丽贵气。
他怀疑地看看刘小花,不相信她能给自己什么帮助。可大约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情,开口道:“我家公子自生便有不足之症,好些大夫都说过不了二十生辰那天。去年四月初七,正是我家公子二十岁生辰,家里人好不紧张,只恐怕会出事,好在,公子那一天精神还不错,没想到眼看着过了时辰,这一劫就算过去了,到最后那一个时辰却出了纰漏。公子突发病症,不足半个时辰就逝世了。”
说着,神色十分感伤。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府中便打算第二日把丧事办起来。可怎么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公子又像没事的人似的,去给夫人请安。”
“他没死?”刘小花到不觉得有什么惊奇,有些人只是假死,缓过来一口气就活过来的,也不少见。
那个男人摇头,继续说:“那时家里人好不开心。夫人又是悲又是喜,眼见着儿子好生生地活着,只感念苍天有眼。也不肯再叫公子住以前外头那个院子,只说那边晦气。便使人去搬东西,怎么知道,搬东西的人去了公子院子,吓得连忙跑回来,两个报信的,活活吓死一个。没死的那个,也吓得不轻,只捂着头大喊,公子死了公子死了。夫人气急,便要打死这个不开眼的东西。我到觉得蹊跷,便劝住了夫人,带了人去公子院子。可进去一瞧,公子他果然是死了。”
刘小花也是意外“活着的那个是假的不成?”
男人叹气“我查看了公子尸身,还是昨日收拾过的样子。脸上盖着白纸,身上换了过身的衣裳。分明是只等办丧。我也想着恐怕夫人那边是假的,立时往夫人那边去,却没料,夫人向身边的那个,被鬼叫的仆人吓着,竟然一口气接不上来,也过身了。
夫人大悲,只得又再把丧事办起来。我见那骗子既然已经死了,再说什么也是无益,只徒增伤感,便没有多说。照样把死的这个收拾起来。只想着,把这个一埋,也不必理会太多这件事便算了。他一个骗子,折在里头,必然是没有人过问的。不过心存疑惑,这次我到没有假手于人,自己亲自办的,特别小心留意这个人与公子甚么不同。可找来找去,竟然连胎记都没有半点差池。放在一起,恐怕连夫人都不能分出真假。”说着,他问刘小花:“娘子以为,这世间有两个分毫不差的人吗?”
“或有?”刘小花也不确定。
男人未予置否“第二天一大早,我把外头的事情安置好,便去夫人那边回话,一进去院子,便见到院子里的丫头们跟见了鬼似的,全站在东厢外头,见我来了魂不守舍让我去看,我从窗户向里瞧,便瞧见公子没事的人似的,正坐在下手陪夫人谈笑。母子和乐融融。我又慌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