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这士兵摔落下一瞬间,她就这么给补了一下。
她探了探他鼻息,还活着,于是费劲的把他的士兵外衣脱下,又把那脏兮兮的衣衣服换上身,把短短的头发扎好,这才把那昏迷的士兵拖到地窖口边上的楼梯旁绑起来。
一来,他不至于闷死,二来,就算有人走过也发现不了这阴影处有个人。
做完这一切,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先扮成小厮,现在扮成士兵,以后的出路难不成是落草为寇?
她沾了地上的泥土将白皙的脸抹成褐色,又把换下的外衣堵住了他的嘴,这才大大方方走出去。
地窖外的人都忙着驻扎,竟没人发现地窖里面有猫腻。
“张校尉,地窖里发现很多很多吃食。”她低着头,装作男人的声音汇报着。
“你随便叫几个人,喊上伙房的去抬。”年轻的张校尉竟忙的没有起疑的功夫,转身又指挥起来。
若芸忙装着急急忙忙的样子,喊了几个士兵去搬食物,自己则是摸到大门口,找了根枪,若无其事的“站岗”,寻思着找机会逃出去。
似乎是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士兵们的眼睛都凹陷着、布满血丝,似乎又是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听到有东西吃都兴高采烈的围了过去。
若芸朝大门外看去,这老宅也算是在大街的旁边,这会子已经被士兵占满了街道、支起了帐篷,林林总总约莫有近百个。
她皱眉,这些驻军不该是驻扎在城外的么?这么快就退守云州了?
这西离国难道这么厉害?才几日下了沙州,如今都逼近云州了?
这士兵加起来似乎也不过几百人,那年轻人是校尉,那大胡子的徐大人只怕是都尉,按理说统兵几千,如今折损到几百人,看来情况相当不妙。
要是百泽这时候回来……
她打了个哆嗦,却见那有着刀疤的张校尉走了过来:“你们,都去吃饭,吃完了才有力气打仗。”
身边几个士兵连忙奔走,若芸挺了挺脊背:“小的看门,你们先吃。”
“好!我天颐王朝确需要像你这样尽忠职守的汉子!”张校尉满意的冲她笑了下,顺带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这才背转身走开。
若芸表面笑着,可早就疼得冒冷汗。
这当兵的人到底手劲大,随便拍了几下已经让她肩膀要命的疼起来。
她咬咬牙再次站直。
上天保佑,百泽可千万别这时候回来。
她就这样站着“守门”,门口的守卫换了一轮又一轮,她总以各种理由推脱再站一会儿。
要是走了,百泽折回来找她可怎么办,要是不走,她只怕挨不了多久。
云州干冷的风把她吹了一遍又一遍,才半日功夫已经手脚麻木,嘴唇也开始慢慢的干裂开来。
幸好,这冷风吹散了士兵身上征战的血腥,不至于让她难以呼吸。
“这次我们怕是死定了。”一个士兵嘟囔着,小声的抱怨,“我不想死在这里,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
“是啊是啊……唉,我娘子还等着我回家……”另一个接口道。
“我媳妇给我生了个儿子,我还没听他叫声爹呢。”士兵虽遗憾的口气,可一脸骄傲。
“你倒好还后继有人,我连媳妇都没见过几回。”
听着他们一人一句,若芸的心似乎被什么猛烈的敲着。
什么国仇家恨,什么尽忠报国,那么多牺牲,那么多眷恋着回乡的人,明天说不定就要战死沙场。那遥不可及的家国胜利,都比不过温暖的重逢。
离开京城才一月未满,她竟产生了强烈的背井离乡的孤寂感。
元宵刚过就战火遍野,多少家方才团聚又被迫分离。
她想家,想爹娘,想晓红,也想……
她皱眉,心间竟掠过程清?的名字。
她摇了摇头,瞧着思乡心切的士兵们,忽而想,若是快点打完仗不是可以早点回京了么?
先前她只想着趁机会逃走,如今面对着保家卫国的将士,却急切的渴望自己的国家能打胜仗,这些人都能平安着。
她苦笑,当日许程清?一个“平安”竟也是这般不易的。
百泽说战事一起便是数年,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是过些时日他便带她回京,抑或是让她独自回去?
可她此刻,却想伴着熄灭的篝火同这些士兵再一起呆一会儿,哪怕她是毫无存在感的站着。
两个士兵说着说着累了,便沉默起来,只有厅里几个都尉、校尉,像是吵了架,激烈的争论不息。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若芸迷迷糊糊的挨着门睡上一睡,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
可厅里的等却是亮了一宿,云州城的几处守军都溃不成军,徐都尉别无办法才退守城内,同几个校尉研究了一晚也没想到好的对策。
才散了会,张校尉皱着眉巡视。
这西离国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如此凶猛,不仅骑兵个个彪悍,每当两军交锋天颐王朝的军队便后院起火、莫名的死伤无数,到现在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算是第一批撤回城的,隔了不到半日,其他驻军竟也撤回城里来。
这样下去,云州城明日就完蛋了。
他从军几年,本想着能回家看看,可战火一起,只怕命都丢了也杀不了敌。
默默走着,士兵都倦极,东倒西歪的睡着了,只有远远的城楼上有士兵轮岗。
瞅见门口有个黑乎乎的矮个子蜷缩着,走近一看,却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