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尹昭随着荣逸轩进了大帐,若芸牵着柔嫣同几名仆妇一起跟着入内,即便赵天有诸多不满,留了护卫在外的傅将军多么牢骚满腹,见顾尹昭与荣逸轩停战相谈也只得暂且忍耐。
“下官此次前来是为和谈,想荣王爷屈居天颐一隅实在可惜,不如借此机会将功赎罪可好?”顾尹昭见荣逸轩有些心绪不宁的落座,省去了诸多废话,干脆明说了。
荣逸轩面色一沉尚未开口,身侧花白头发的的赵天却按耐不住,上前一步喝道:“满口胡言!这江山本就是王爷的,当年先皇后就是要拥立王爷登基,若不是先皇后亡故,萧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哪还轮得到荣锦桓那小子?!”
“哼,顾大人当真是来和谈?”荣逸轩本看着低头不语的若芸,此番倒真的不悦至极,当即冷了脸,反问道,“你倒是说说,本王有何罪需要赎?”
“顾某不敢妄断,且不论王爷挟持宫妃、围困金殿又擅调兵马威胁京城,与赵将军里应外合差点得手……”顾尹昭,狡黠一笑,眼角余光却瞟向了若芸处,压低了声音道,“荣王爷被困天牢却侥幸逃脱,苏贤妃私放人犯被贬冷宫,被居心不良之人灌入剧毒、九死一生,王爷这份罪孽,可是要赎的?这份情,可是要还的?”
荣逸轩听着他将他的所作所为一一指出,脸色便一分分暗下去,可顾尹昭话锋一转直指若芸,他顿时震撼万分,双目倏地盯着若芸波澜不惊的脸庞,怔怔不语。
傅将军愣在当场,万万没想到荣王爷被劫囚是身旁的苏若芸,恐眼前的女子两面三刀,当即抬手摸上腰中的佩刀,警惕以对。
赵天听不下去。再次喝断道:“京中消息贤妃只是患病,眼下已愈,哪来的下毒一说?!你少在这里编派,企图混淆王爷视听!”
“既是剧毒……何以生还?”荣逸轩看着若芸。只顺着赵天问道,可话语飘忽颤抖,不仅丝毫没有威慑之力,还带着万分的不信与不安。
若芸只得轻叹一声,与他四目相接,微微点头道:“顾大人所言确凿,皇上恐引混乱,故而对外称病,幸得怀王妙手回春。”说罢顺带剜了眼把她卖了的顾尹昭。
话音落,荣逸轩倒抽一口冷气:“皇……皇上竟如此对你!”
他只记得若芸当初言之凿凿皇上“恩宠有加。不会有事”,却不料她独自承受着天子之怒而不言不语,为放了他而担着罪过,如今听她亲口承认,他惊惧万分、痛心疾首。随后拍案站起,怒上眉梢:“他如此作为,本不配在天子之位!你自此留在我军中,本王当保你无恙!待我……”
“王爷!”若芸忙疾声打断他,目光定定,笑容惨淡,“若芸既不想王爷当这千古罪人。又不愿王爷因此丧命,王爷若想挥军,又置我的苦心于何地?若王爷一意孤行,最终殒命,若芸又何苦开那天牢之门?顾大人此番前来,便是替王爷寻了一个两全之法。恳请王爷详谈,王爷何不将计就计?”
荣逸轩被她一席话说得犹豫起来,看着她灼灼而期盼的目光,要作的保证也尽数湮灭,反笑轻声:“原来。你是来规劝本王投降?”
“好一个妖言惑众的妇人!”赵天不等她再说,便赫然抽出佩剑,指着她道,“谁不知皇上为你辍朝又大废六宫,你搅得天颐上下鸡犬不宁,又在此迷惑王爷!”说完便毫不犹豫的一剑向她刺来。
傅将军按着的佩刀终于抽出,竟本能的将指到若芸跟前的剑尖挑开,反手劈下,这一举动惹得帐中的守卫纷纷端起兵器,而赵天虽老却毫不示弱,当即与他厮打起来。
“赵将军此言差矣,若芸已不是宫妃,也并无迷惑皇上,在此更是替王爷着想。”若芸尽力压下刀光剑影下的恐惧,站的纹丝不动。
“正是,我等带王妃前来,足表诚意。”顾尹昭忙补充道。
一旁的柔嫣却焦急万分,可按照约定她暂时不得出声,只得着急的扯了扯若芸的衣摆,又看了看缩到大帐一角的仆妇,张惶无措。
荣逸轩却不阻止赵天与向傅将军逼近的守卫,只挥手制止了企图杀进帐中的己方护卫,一步步缓缓走到若芸跟前站定,目光冷冽道:“晋王反,皇上亲征杳无音讯,我得离国助力,此时出手十分妥当。”他说着,转向顾尹昭,轻蔑的道,“你说的罪孽,本王照本全收,可本王要赎也是日后偿还,眼下根本不打算投降,你的两全之法还是烂在肚子里为好!”
若芸见他这般倒有些意外,荣逸轩虽在据地消息不够灵通,可竟吃一堑长一智知道了步步为营、静候良机,他压根就不打算接受那份失败者的屈辱,这番分析之下他俨然决定适时出手、不再于此偷生。
“王爷,您看都不看,怎知顾某的想法不合胃口?”顾尹昭自长衫衣襟中摸出贴身携带的折子呈上。
荣逸轩接过,薄唇不易察觉的勾起,忽然伸手将若芸一把拉过来,大声道:“将其余人全部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王爷?!”若芸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几乎摔倒。
“皇兄杀了书言等人,我不过一并还与他!”荣逸轩咬牙切齿的说道,将若芸的手腕牢牢的扣住。
方才门口候着的守卫终于冲上前,傅将军双拳难敌群敌,又要护着顾尹昭,几招之后节节败退,粗气直喘,架开赵天的剑刃,对顾尹昭喊道:“顾大人,早说此女靠不住!我护你杀出去,你快与外围之人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