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畅阁内,胡舒儿饮了德妃送来的药睡下,仅剩的那几名宫人见她终于安静,便纷纷退了下去。
不料半夜起了风,又开始下雨,未关牢的门被风冲开、不停的拍打着,有什么声音远远的飘来,起初低低的,后来随着风声一起哀嚎起来。
胡舒儿给吓醒,缩成一团,惊恐的看着黑漆漆的卧房,浑身都抖了起来。
卧房窗下,晓红卷了纸当做扩声筒,学着哭腔哀嚎,叫到一半晓红觉得口干,接过若芸递来的水杯喝了口,又继续伪造鬼声。
胡舒儿本以为声音没了,才松了口气,不料哭声又起,她下意识尖叫一声,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
若芸和百泽坐在晓红身侧,听着胡舒儿的反映,对视一笑。
“丫头,还要多久?”百泽悄声问道。
“再等等。”若芸打了个哈欠,强撑了精神,侧耳听着信口道,“怀轩墨配的解药怎么样了?”
“七七八八,能克制那傀儡毒,不过不能长久。”百泽眸色黯淡下去,无奈的摇头,“好多年没遇到这种对手,真头疼。”
“你这到底忙什么呢?”若芸终于问出一直想知道的问题,静静盯着百泽无所谓的神情,想从中看出什么来。
“不瞒你说,西离余孽、摘星阁等,各种事都有。”百泽出人意料的简短坦白,又冲她神秘的眨了眨眼,“不过丫头,你虽然只让我带胡之远来。其实别的事,也与我眼下办的事有牵连。”
若芸见他佯装轻咳,更加狐疑起来:“什么牵连?”
“例如,丁家查的线索有了眉目,我发现和西离人的情报异曲同工。”百泽在阴风怒号的当儿边说边抽出扇子扇了,冲她小声道,“回头你就知道了。”
若芸埋怨的瞪了他一眼。瞅着从屋檐不住滴落的雨珠,抬手轻击一掌。
这时有宫人拿来了树枝,一个个举得笔直,轮流在窗前回走。
“不要杀我。救命……救命!”胡舒儿从被子里探出头,被窗户上鬼魅般的投影吓得不轻,下意识呼救起来。
“没人救你,都睡死了。”想着那些宫人可是喝了足够的瞌睡药,若芸遗憾的嘀咕了句,又轻轻击了一掌。
只见一个小身影从墙角起身,推门而入,径直走到胡舒儿床前,喊了声:“娘!”
胡舒儿浑身一震,本能的往后缩了缩。
“娘!是我!”孩子声声叫唤着。又往前挪了一步,哭道,“娘,是孩儿!娘,我死的好惨!”
晓红这回致了哀嚎。取过点燃的蜡烛照到若芸身上,若芸掏出一面精巧的铜镜,将光亮透过窗户缝摄入、扫过孩子的身上。
胡舒儿这才看清这孩子浑身缟素、面目与自己十分相像,凭着这似曾相识之感,尖叫一声扑下床来,将他一把抱住,哭道:“孩子。你回来看我了!娘知道你是被害死的……被她们害死的!”
“呜呜,娘,你给我报仇!”孩子悲切的道。
胡舒儿的表情忽然狰狞起来,听着哭声咬牙切齿:“我给你报仇了!我已经给你报仇了!我杀了苏若芸!我杀了苏若芸!”
“娘!我死的好冤枉,我是被昭仪娘娘害死的!呜呜……娘给我报仇!”孩子继续哭,这一回。话语有了些犹豫。
“什么?!”胡舒儿脸色惨白,放开他、仔细的看着,“你说什么?你是被谁害死的?”
“昭仪娘娘——莫昭仪,呜呜……”孩子坦白道。
“不……不可能!不是她?怎么可能不是她?!”胡舒儿当即迷茫了,不停的摇头。
“真的!你要信我!”孩子继续强调。上前抱住胡舒儿,哭道,“真的是昭仪娘娘害死我的!”
“难道都是骗我的?”胡舒儿噬魂落寞的呢喃,终于嘶哑道,“她们和我说,她们和我说,是苏若芸下的毒,毒没了你!还给了我血海棠,我……我都给她灌下去了……”
“娘,是谁给你的?她们是要害你!”孩子带着哭腔问。
“楚,楚妹妹……”胡舒儿结结巴巴,终于大声道,“是楚如兰!楚如兰!”
她话音才落,四周便亮了起来,胡舒儿惊恐的看着四周的变化,又看了看孩子,赫然发现穿着白衣的是胡之远的脸,脱口而出:“弟弟!”
“姐姐!你醒了?!”胡之远惊喜的道,忙摇了摇她,“姐姐!贤妃娘娘说你遭人暗算,后来不分青红皂白乱害人,这才遭了报应,疯得认不出人的!现在你好了?你……你认得我了?”
“贤妃娘娘?”胡舒儿还没反应过来,尚分不清刚才的是梦还是真实,只呆呆的坐在地上。
“胡舒儿,莫昭仪已经招供,你的孩子是她所为,你拿去看罢。”躲在另一侧窗下的许翠薇适时的走进,举着那张签过字画了押的罪书给她看。
胡舒儿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纸,模糊的视线终于渐渐清明,而纸上的字却像是敲着她脆弱的心房,让她整个人都抖的不停。
“姐姐,姐姐你真的害了贤妃娘娘?”胡之远瑟缩着,有点不敢确认。
胡舒儿转眼看了看胡之远,末了轻轻点头。
胡之远当即“哇”的一声哭了,抹着眼睛道:“我再也不干坏事了!我再也不敢捣蛋了!呜呜……我不要和姐姐一样变疯……呜呜……”
“疯?”胡舒儿歪了歪脑袋,又开始有些意识模糊,“我害死了苏若芸?我……”
“胡婕妤不必介怀,本宫没有死。”若芸这才现身,语调铿锵,“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