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彻不过是个按部就班的书呆子,他根本不足为信!”若芸厉声反驳,一把拽过程清璿的袖子便朝他道,“清璿我们走罢。”
谁知她抓了把便滑脱,他立而未动,仍在原地。
若芸不解,又唤了一声:“清璿?”
程清璿伫立于雾霭中并无走的意思,而是抬手抚上她的后颈,凑近她道:“不回京看看么?”
“你说什么啊?!”若芸当即跳开,却又被他扣下。
“若你心存疑虑牵挂,回京看看也可。”他说的云淡风轻,末了竟轻笑一声,附于她耳边道,“只是,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清璿,我……”若芸先一步摇头,尚未拒绝却听他叹息一声。
“这与此前不同,我知你心之所在,便要解你心中所惑,我自然不会将你拱手相让,故而,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程清璿说罢抿唇浅笑,抬手顺着她鬓角的发丝等着她答。
“不好!皇上那般聪明人,定不会让你如愿的,虽然逃了这次还有下次,可是我……”若芸差一点就说出“狐狸”来,可忐忑了会儿不见他有反应,终于小心的问道,“什么条件?”
“与百泽、清肃通往,若到京城第一时间便找怀轩墨,万不可独自行动。”程清璿转动手指,将那枚金叶令交予她。
若芸慌张的接过来,咬唇又道:“还有呢?”
“带上所有一等护卫,并告诉荣锦桓,若要借力便休得寸进尺。”程清璿忽然冷了声音,郑重的道。
若芸这回没有吭声,抬头张望却始终看不到雾霭另一头的龙华山庄,心下徘徊正如雾中迷蝶般湿了双翅、沉重不前,呆呆的拉着他的衣袖,心中酸楚至极。
“三个月为限,你回龙华山庄来。”程清璿轻柔一语,掷地有声。
金蟾炉口吐袅袅青烟,玉和殿中窗明几净鸦雀无声,荣锦桓着便服长袍侧身而坐,松散的发髻上斜插了根金簪,长指夹了黑子悬于额前,凤眸扫视棋盘,目光锐而透着凉。
顾尹昭在他对面端坐,这回着了朝服朝冠一丝不苟,见他悬而未决多时,终于打破沉默道:“微臣建议,皇上三思而后行。”
“朕尚未落子,岂容你置喙。”荣锦桓抬眸瞥了他一眼,面色不悦。
“皇上恕罪,北胡不敢妄动,皆因旁观晋王,皇上围而未攻,并非长久之计。”顾尹昭别有所指,侃侃而谈。
荣锦桓神色一动,将黑子摆到棋盘上,严肃道:“晋王所占城池不大却也不小,强行攻入必会损失惨重,困而数月可解。”
顾尹昭点了点头,转而又道:“皇上,晋王败非难事,只是如此一来,宗亲势单力薄,恐大权旁落。”
“那便恢复内阁制,步步为营,三五十年未尝不可。”荣锦桓似有不耐烦,出言搪塞道。
“皇上说的倒是轻松,眼下清平教未清而洪州未下,臣好不容易趁北胡僵持而回京,眼下可是头一回闲下来。”顾尹昭苦笑,抬手便将白子嵌入棋局中。
“要学顾老头那般直谏,我看你还是免了。”荣锦桓干脆撂了棋,出言警告道。
“家父也是一片忠君苦心。”顾尹昭轻描淡写的带过,忽然皱了皱眉,看着荣锦桓那冰山不化的俊脸,忽然叹道,“臣上有父母、下有妻儿,助力有限,皇上意气用事伤了红颜心,虽晋了几位娘娘可也失了重要之人,眼下再寻个可靠之人否?”
“可靠之人?”荣锦桓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锐利的眸子不住的在顾尹昭身上来回。
“贤妃娘娘并无靠山,异姓王又终将离天颐而去,皇上无可能封后,早早放手也罢,何必徒增烦恼?”顾尹昭俨然心中有数,一语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