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苾芃没想到君骞会主动带她出府,她以为君骞会将她在这府中关一辈子,做一辈子的私人禁脔。君骞没有骑马,而是同沈苾芃一起坐在了华丽的马车里,直接去了郊外。
车帘微微被君骞掀起来,沈苾芃才发现囚禁自己的地方原来就在距离靖安侯府不远的玉华山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上一次讨要账本的时候,君骞只是带着她在玉华山南麓的别院走过一次。却没想到这人几乎要将玉华山整座山脉挖空了似的,南麓只是平常院落,玉华山北面却是君骞真正的藏身之所。
此时马车渐渐顺着陡峭的山道下了山,转而折出了京城。路过京城繁华的街道,君骞将帘子放了下来,她知道欧阳云阔的暗门一直都没有停止对他的监视和报复。他可不想让欧阳云阔知道沈苾芃还活在这世上,而且活得好好的。
出了京郊,越往北走景色越是荒凉,初春的北方不亚于冬季般的寒冷,甚至更冷一些。君骞将厚重的狐皮大氅裹在了沈苾芃的身上,将案几上的热茶倒了一杯递到她的手中。
“一会儿便不冷了!”
沈苾芃接过来喝了一口,雪白的脸庞稍稍红润了些许,一扭头却发现君骞异样的眼神,忙别过脸。
君骞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芃儿,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沈苾芃不答话,她已经被这个家伙玩儿的团团转实在没有心思迎合他了。
君骞笑了笑:“今日为夫帮你庆生如何?”
沈苾芃一愣,忙转过头来,瞪着他。什么叫庆生?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生辰,爹说过自己是在初春正月十一所生。喜庆的是生她那一天下了一场厚厚的春雪,梅花开得正艳,说她的降生令爹娘住的草屋都蓬荜生辉,还说她会像小草一样坚韧的长大,随起名为苾芃。
可是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很正式的庆祝一次生日了。如今君骞这样提出来令她很是意外。
君骞紧握着沈苾芃的手,摩挲了许久道:“不要这么惊讶,你说我这样的人想要调查喜欢女子的生辰会是一件难事吗?”
“不会,”沈苾芃垂下了眸子。
“芃儿。”君骞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安逸,和自己喜欢的人乘着马车踏雪谈心品茶,其实他追求的并没有像他表面追求的那样多。
不多时到了一处山脚,沈苾芃随着君骞缓缓走下马车,抬眸看去似曾相识,随即想起来了。竟然是上一次自己差点儿殒命被君骞救出来安置在大哥家休养。随后又被他带到这里观景,那天两个人说了很多,君骞却记得一句话,她说过她早已经放下了仇恨。而他也曾经讲过,要以怀为牢圈她一辈子不放手。
山道依然险峻。只不过前面的护卫早已经将满是积雪的小径清理干净,君骞一如往常打横抱着她走上了山道。
沈苾芃突然心头一阵迷茫,闻着君骞成熟男子特有的气息,还有阵阵袭来的君骞身上龙涎香的味道。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君骞的神情却很专注。脚下步子异常稳健,不多时来到了那处临江的亭子里。沈苾芃刚一被放下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这处亭子被拓宽了很多倍,重新加以修葺,四周都围着紫檀木的屏风。亭子的边角挖了深坑,变成了燃着银碳的地龙,热气蒸腾温暖如春。
亭子外面加盖了白木筑出来的倚香水榭,水晶帘动微风起。湘妃细竹青帘半垂半卷。
亭子的正面是一层曼妙的烟笼纱,透过烟笼纱可以看到江上的雾霭朦胧。虽然下了一场雪,但是江面的坚冰在早春时节开始慢慢融化,江面上此时依稀有舟楫出没。寒烟垂钓倒颇有些临安冬季的风貌,沈苾芃顿时一愣。
“喝点儿,”君骞将一盏莲子羹递了过来。自己却拿着酒扬起头灌了一口相陪。
亭子中此时连伺候的丫鬟都退的干净,诺大的天地之间只有君骞和沈苾芃两个人。
“芃儿,”君骞突然笑着将她的双眼轻轻蒙着,沈苾芃不防他会这样玩小孩子家的游戏,“一会儿我说睁开便睁开。”
沈苾芃心头微微叹了口气。任由他去吧!君骞的手掌老茧很多但是此时却有些暖意传来,不一会儿沈苾芃眼前重新出现了光明。
她虽然觉得君骞这样实在是无聊,但还是忍不住看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登时整个人也呆了。
刚才还是冬季江南寒烟垂钓的景色,此时却在江岸边出现了杨柳依依,柳条上隐约竟然还有鹅黄嫩绿的柔叶,连空气仿佛也被染成了烟绿。有少女划着船轻轻吟唱,声音清丽美妙,临安渔家女的语音令沈苾芃听起来分外亲切。
听着乡音,沈苾芃脸色微变,上一次离开临安恍若隔世,岂知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君骞始终看着沈苾芃的每一种神情变化,抬手将她脸上不经意间滑落的泪珠一颗颗擦拭而去。不忍看着她如此神伤,自己的心头也黯淡了许多。
他突然拍了拍手,江上少女的吟唱顿时消失不见,雾气朦胧的江上远远行来一只画舫,画舫上面甚是热闹。演着百戏,角抵戏,扛鼎,寻檀,吞刀,吐火,狮豹,蛮牌,神鬼,甚至还有杂剧。
此时夜色也已经朦胧,沈苾芃在神奇的幻境中竟然看得呆了,君骞别过头。沈苾芃脸上的面纱已被牵起来,眉如翠羽横扫,肌如白雪回光,腰若流执素,整个身子纤柔有飞燕临风之姿。她看的许是忘了情一直都是立着的,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