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传来轻轻地翻身声,她知道哥也没有睡着觉,哥一定也是在犯难。家就在咫尺,想见到爹娘的迫切心情,就像急于坐果的花心催促着花瓣脱落。
疯道人确实没有睡着,他又怎么能睡着,虽然酒喝得不多,可是他已经有醉的感觉,都是心情不好惹得祸。
他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又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客栈,顺着城边街道慢慢地踱步。
爹娘的年龄大了,在秀秀出事后身体已经远不如昔,爹娘虽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可是那份情感绝不比亲生的差。
他已经计划好了,结婚后带着杜鹃去武当看望师尊,然后南下泉州去看望兄长‘温陵半地杨圃初’,也去探望大姐和海花,看一看她们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从南边回来就北上关东,陪着杜鹃回家探视老人。然后就回到上饶,静静的陪伴爹娘几年,以后再做打算。
人算不如天算,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他美好的一厢情愿搅得稀巴烂。不回家他又惦记爹娘,虽然有子哥说老人身体很好,并转告遇到他要尽快去济南,可是他还是不放心,他真的很想他们。
他也想到了杜鹃,知道杜鹃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也一定很矛盾。他如果说回家看看杜鹃不会反对,况且两个人已经站在家门口。可是他怕给杜鹃留下终生遗憾,一旦杜鹃姨娘挺不到杜鹃去,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他站在客栈十几丈远的地方,抬头仰望,天上没有月亮,夜空很蓝,星光很亮,西方苍穹下就是他的家。
他不知道今天路过家门而不入,以后再要踏入家门,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遥望着家乡的天空,他不明白那里的星星为什么若隐若现,忽明忽暗,是不是爹娘在生气。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面朝着西方一动不动,心好像早已飞走,只剩下一副躯壳。
过了很长时间,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慢慢地说;“杜鹃,过来吧。”
杜鹃从客栈的黑影中走了出来,在站立的人背后走了出来。“哥,你怎么不睡觉?”
“你不也同样没睡觉吗,你在那屋烙饼来回翻身,俺听的清清楚楚”!
“都是俺不好”杜鹃回答的声音很低,就像是在呻吟。
他回过头看着杜鹃坚定地说;“哥陪你去济南”
杜鹃没有惊喜,虽然这是她希望的结果。她不敢看对方的眼睛,诺诺的说;“咱们已经到了家门口,哪怕是俺给爹娘叩个头咱们就起程也行。”
“俺爹娘虽然身体不好,却没有性命之忧,你想尽孝有的是机会。姨娘的病不知道有多严重,也不知道能不能留给咱们足够的时间,俺决不允许你的心里留下任何的遗憾。”
杜鹃扑在哥的怀里,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在星空下轻轻地抽泣。
夜里发生的事有子哥一点也没有察觉,人家已经到了家门口,总该让人家和老人见上一面吧,哪怕只在家中呆一天,他相信这是最后的结果。
他的坐骑脚程慢,准备吃过早饭就和杜鹃两个人告别,先行一步。
吃过饭有子哥向两个人告别,说自己先行一步,两个人没有回话,只是笑了笑。
走出客栈三个人上了马,向北走了五十丈有子哥勒住马缰绳说;“二位别送了,咱们姑苏城见。”
杜鹃笑了笑说;“有子哥,咱们见面的机会很难得,让俺们多送送你。”
有子哥笑了“杜鹃,你啥时候学会了这么客气,哥说不用送就是不用送。”
杜鹃笑着乞求说;“有子哥,在让俺们送你一程好不好”?
有子哥语气坚定的回道;“不好,送来送去的到那才是头!”
一直没有说话,微笑着看两个人说话的疯道人,这时插话说;“送到济南府就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