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和狄家的人要在清河县逗留几日,狄君端平时就很喜欢江希瑞,因此禀了老夫人说是要带他出去玩一天,顺便给他压压惊。江老夫人的心思都在长孙江希琰身上,也就随他们去了。顺便还让下人准备了一些礼品赏给救江希瑞的恩人。
江希瑞得了祖母的首肯,当晚兴奋得几乎睡不着觉,他背着奶娘翻出自己的心爱之物准备送给他心心念念的仙女姐姐。
……
夜晚来临,白日里十分喧嚷的兴隆客栈此时已岑寂下来。江老夫人此时正半闭着眼睛倚靠在椅子上,一副十分疲倦的样子。一个身着青裙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立在她身后正挥着扇子轻柔的扇着风。
这时,她身边最得力的嬷嬷于妈妈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她悄悄打量一眼江老夫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江老夫人突然睁开眼,看着她,说道:“说吧,我让你的事如何了?”
于妈妈斟酌着回答:“回老夫人,兴宝昨天夜里就回来了,只是他是从疫区回来,老奴怕他沾了疫病,就让他在旁边的小客栈里歇息。”
江老夫人赞许地颔首:“你做得很好。”
于妈妈谦逊地笑了笑,说道:“这是老奴的本分。老奴接着说兴宝打听的事情,他说白氏的老家正是水灾最严重的地方之一,那庄子里的人大多都去外地逃难了,他寻了两天只找到白氏当年的一个好姐妹。那个妇人说,白氏的老父在女儿女婿进京后就日日盼望他们派人来接自己。结果整整盼了四五年也不见女儿消息,白父眼睛不好,又只白氏一个女儿,家中没甚依靠,家道日渐贫困,最后实在无法,只好变卖了一点家产以京城寻亲去了。后来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江老夫人跟着唏嘘一阵,一边用拳头轻捶着腿一边说道:“这白氏也真够命苦的,女儿掉落江中生死不明,如今老父也是不知所终。也罢,此事咱们也尽了力,至于能不能找到人,那要看天意。”
于妈妈笑道:“亏她托了老夫人这等宅心仁厚的人,要是别人,非亲非故的,谁耐烦管这些个闲事。”
江老人轻叹一声道:“我与她也算有旧,我不看活着的人面上,也得看我那死去的老姐妹的面子上帮她一帮,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这个白氏也是个可怜人。她性子单纯,娘家无人,先前,她干娘在世时还好些,如今,唉……她在林府的日子能好到哪儿去。”
于妈妈半弯着腰静静听着,末了问道:“老夫人,咱们这一路也没少打听白氏女儿的下落,至今仍无消息,这以后还要打听吗?”
江老夫人听到这事,不由得蹙了蹙眉头道,摆摆手道:“我看还是算了,就是因为要打听她女儿的事,我抽调了几个小厮出去,少了人手,才让那些绑匪钻了空子。幸亏君端的人及时帮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于妈妈赶紧附和道:“老夫人说得是,老奴也是这个意思。咱们江家对白氏是仁至义尽了。”
老夫人嗯了一声。于妈妈知道她是困了,示意小丫头伺候她梳洗歇息。
于妈妈待江老夫歇下后,才轻手轻脚地返回自己的房间。她临睡前又举灯巡视了一番。
因为是在外面,比不得府里宽敞。所以下人大多是几个人挤一个房间。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女人聚在一起,戏自然更热闹。那些丫头们憋了一整天,此时正是谈兴正浓之时。
有的在说江希琰的事,有的议论狄君端的事。不知是谁提起白氏的事,众人无所顾忌,一个个都打开了话匣子,说得唾沫横飞。
有的说白氏真可怜,女儿落入江中,也不知是死是活,打听了这么久都没消息,八成是淹死了。
有人冷笑道:“嗤,落入江中?说得好听。你们都不知道吧,那孩子是被人推入江中的。”
有人惊讶道:“不会吧?谁这么狠心啊。”
那人道:“还能有谁,她亲爹呗。不,也有可能是误推的,人家真正想推的是他的糟糠老婆。”
“快说快说,究竟怎么回事?”
那人得意了好一会子,最后在众人的再三催促下,终于说了出来:“先说好,这事我也是听来的,不知道准不准。——我听人说,那白氏的出身很不堪,她爹是个叫花头儿,好像叫什么团头儿。要了半辈子饭,多少积攒些家私。老团头只生得白氏一个女儿,就想招个女婿。后来还真招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婿。把那父女俩给高兴的,自以为终身有靠。那女婿果然争气,先是考中秀才,接着中了举人。然后还准备上京应试。那团头怕女婿变心,就硬叫女儿带着几个月大的外孙女跟着一起上京,说是安顿好再回来接他,若是考不上就回家。结果呢——”
说到这里,那丫环故意停顿了一下才道:“结果那举人女婿在路上越想越憋屈,觉得自己就算中了状元,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要饭花子女婿的名头。在船行至桃花江时,他就一咬牙一狠心,把自个儿媳妇给推到江里去了。”
众女一起声讨:“天哪,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这时,忽有人质疑道:“不对吧,上次老夫人过寿时,我曾看见过林老爷,觉得他待人极和气,人也长得斯文俊秀,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人哪。”
“哼,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反正我是不太信。”
“哎对了,那后来白氏怎么又回到林府了?是别人救的?还是林老爷良心发现把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