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忽忽数日,叶姻再也没有接到太后的旨意,储秀宫里一切如常,只是陈嬷嬷不见了踪迹,叶姻心中越发不安……
自己在害怕什么呢?叶姻在房间里不安地踱步,从前争取太子妃的时候,眼看着一个一个的人死,可怕的危难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可自己从来不曾这样恐惧过……
她眯起眼望着窗外,李嫣带着丫头正在院子里遛弯,不时还向自己这边看过来,摆弄着手中的扳指,表示太子对自己的重视与宠爱,叶姻看到这样的李嫣,忽然要笑。
人这辈子,也许活得轻也有轻的好处,李嫣的世界里,是太子的宠爱,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没有血腥,没有战争,没有残酷的势力博弈,即使做了棋子也是一个快活的棋子,而自己……算棋手吗?
也算吧,只是势力十分弱小的棋手……忽然之间,叶姻明白自身恐惧的原因——从前的所有博弈,自己只是隐蔽在暗处推动各方势力的斗杀,而现在却被推到了前台,看着独领风骚,其实危险之极……
正忖度间,院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白发的老太监带着十几个御林军士走了进来,李嫣吓得花容失色,结结巴巴问道:“你们找谁?”
那太监不说话,径直走到叶姻门前,道:“叶姻听旨。”
庆元急匆匆跑进内室,脸色煞白道:“主子……”
也许一直惴惴,此时叶姻反而镇定下来,摆了摆手,走到外间打开门,徐徐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叶家图谋不轨,意图谋反,全族下狱,叶姻贬为庶人,押入天牢……”
“小姐……主子……”两个丫头同时惨叫出来。
叶姻身子晃了晃,却被隋氏一把扶住,两人对望一眼,便是千言万语,“小姐,老奴跟着你。”隋氏低低道。
叶姻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紧紧抓住隋氏的胳膊,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怔忪许久,对那将要转身的太监道:“公公,我知道皇上的意思,请公公代禀圣上,叶姻愿以死谢罪,自此前消万消。”
那太监摇头叹息,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姐。”萍儿抓住叶姻的衣襟。
太监对萍儿摆摆手道:“咱家是来带太子妃的,无关人等勿跟从。”
“我是叶家的人。”萍儿静静道:“叶家的一等大丫头。”
“我也是,叶家的二等嬷嬷。”隋氏紧跟着道,声音十分平静镇定。
太监从来没见过这样上赶着入狱的奴婢,点了点头道:“好吧”,让军士押解着叶姻并隋氏萍儿向院门走去。
“主子……”庆元哭着扶着门叫道,李嫣吓得目瞪口呆,紧紧抓住身边丫头的手,已经说不出话来。
叶姻一步步跟着太监的脚步,说起来心情竟十分奇特,一只悬着的刀终于落了下来,开始惴惴,而现在终于可以不用等待……
“小姐……”隋氏跟在叶姻背后,嘴唇微微在动,极细极微,尖锐入耳,道:“别慌,总有余地,圣僧还在。”
叶姻轻轻“嗯”了一声,低下了头。
皇宫里也有天牢,乃是押解犯了罪的皇族或者后宫重犯的所在,因为刑罚都是贵人,设置也比一般牢狱好些,若不是那些铁栅栏围着,倒像是普通宫殿,叶姻随着那太监进了院子,见左右排着一排排房屋,前面都有铁栅栏的门锁着,太监指着东首第三个那个房间,道:“叶姻,你住这间。”
叶姻抿了抿嘴正要向那边去,忽听一声道:“你这个祸害精!”侧头望去,见那间隔壁,沈氏正抓住那栅栏探头出来,面上全是愤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祸害,你娘是大祸害,你是个小祸害,你们母女都是妖精,专门祸害叶家的,老爷,你现在知道你这宝贝女儿是个什么东西了吧!这么多年,你白疼她了,白疼她了!”尖锐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哭泣。
“娘……”沈氏的房间里传出童音的哭声,伴随着沈氏的痛骂声,一高一低,飘荡在这阴森恐怖的牢院里,显得格外凄厉。
“沈氏!”西首第一间,忽然传来一声训斥,叶姻浑身一震,地转头望去,见叶母正站在栅栏前,呵斥道:“大难临头,荣也罢,辱也罢,都是一家子!”说完,抬头望着叶姻,一夜之间,老太太的头发全白了,只是眼眸并没有想象中的责难,而是平静的,甚至坦然的,道:“大丫头,我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管怎样,你都是叶家的女儿……”
叶姻听了这话,忽然闭上眼,方才鼓起的勇气全成哦泡沫,只觉浑身没了气力,若不是隋氏扶着,几乎一头栽倒。
“挺住,小姐,我们还没输。”隋氏毕竟经历的多,深吸一口气,与萍儿架住叶姻转进游廊,进了东首第三间,打开门,见其并不像一般的牢房那般阴湿龌龊,还算整洁干净,大约二十尺左右,一张铁床靠墙,旁边是木质盖的马桶,床边则石头做的案几,案几上居然还有茶盏与笔砚。
军士把门锁上,隋氏与萍儿把叶姻扶坐在铁床上,叶姻脑袋一直“嗡嗡”直响,叶家下狱她只是一个印象,因为手里还攥着皇家的把柄,还不觉得多慌张,如今亲眼见到亲人受难,那种镇定忽然全线崩断,剩下全是一片惶然,呆了片刻,站起来抓住那铁栅栏,遥遥对着西首的叶母道:“老太太,我爹呢……”说到最后,声音十分孱弱,仿佛害怕叶母说出更可怕的事情来。
叶母本来已经隐在后面,听了这话,又被大丫头福儿扶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