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姜阑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终是不忍心,“钟离筠,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什么?”钟离筠有些愣神的看着顾姜阑。
“我说的是你留在我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顾姜阑眸子微闪,笑的有些涩然,“你接近我,是为了以前的情分,还是仅仅因为我是顾姜阑?或者在你心中,是喜欢以前还是喜欢我?”
“我……”钟离筠唇角动了动,似是难以言说。
“你说不出来是吗?”顾姜阑突然有了些恼意,“钟离筠,你到底拿我顾姜阑当什么了!你说喜欢便是喜欢,说走便可以毫不留恋的甩手就走,你口口声声说不拿以前放在我身上,今日却故意将江毅叫到我面前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做的这些,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对我的真心有几分,或者,是真心还是假意!”
钟离筠垂下头,沉默不语。
“无话可说了是不是?”顾姜阑定定的盯着他,“钟离筠,你对我从最开始的刻意接近,一直若即若离,到底图谋我的什么?没错,我的确不是真正的蒋慕颜,但我也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顾家小丫头!真正的蒋慕颜早在十年前就死了!若你是为了蒋慕颜,那我告诉你,她死了!死的通通透透,干干净净,连尸体都被我霸占了!你心里是不是想她想的紧?是不是对我恨之入骨?钟离筠!我告诉你,我不是一个死揪着错误不放手的人,你若是不爱,便趁早走开,不要来招惹我!你心里念着你的顾家小丫头,却又不遗余力的来招惹我,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或者说,从最开始到现在,你吩咐旗录跟在我身后看着我,到后来你自己寸步不离的跟着我,都只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已,而那个女人,不是我,不是顾姜阑!”话落,她闭了闭眼,即便是说出了心中的郁气,还是有些不甘心,却不再言语。
钟离筠霍的抬起头,看着顾姜阑一眼,从她双眼轻闭的脸上看到了淡淡的倦意,心中一缩,张了张嘴,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说话,挣扎了半响,终究没有说出口。
屋里静的吓人,一股凉意弥漫在四周,冰冻三尺。
半响,顾姜阑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再睁眼已经是一片清明,她淡淡的撇了钟离筠一眼,语气毫无起伏,“既然如此,我与王爷也无话可说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拒人于外,还要眼巴巴的粘上去,本大人还没有犯贱到那种地步,城主府供不起筠王爷这尊大佛,王爷是自己出去还是本大人请你出去!”
钟离筠叹了一口气,深深的看了顾姜阑一眼,没有说什么,站起身,走了出去。
顾姜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紧紧的抿着唇,眸光微微闪动。
也好,就这么走了也好,既然钟离筠无情,那她也无须再多费心思,如今走到这一步,已经不是她三言两句便可以挽回的,她再爱他,也容不了他心里还住着一个人,这段可笑的故事,剪不断也要剪断!或者,连故事都沾不上边。钟离筠径直出了城主府,却没有立即离去,他静静的看着城主府匾簰上那三个大字,抿紧着唇,面色淡然,不发一言一语,却不曾离去。
顾姜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偌大的城主府,却有着说不出的寂静漠然,她突然想到了刚重生那会,也是和刑疆一样的冬天,白雪轻轻飘落,那日是蒋缪权的生辰,左相府人来人往,灯火阑珊,载歌载舞,特别热闹,她其实一早就来了城主府,她前世以家族为信念,任何事都以家族为主,想什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或者是想到子洛,子洛与她都是孤儿,她们从小在孤儿院认识,后来跟着她一起回到冰凉无情的蒋家,她一心钻研医术和毒术,子洛干了什么也不怎么关心,后来甚至闭关修炼,直至大成才出关接任家主之位,医毒双修,她更是家族让骄傲的天才少女,却因为一时心软被害,葬身家族长老与自小对她了解最深的子洛手中,其实她也没有想过要活,那时候生活无味,每日里想的念的无非就是几本破医术,面对的永远是冰冷的白墙和空荡荡只有一张床的石洞,她觉得死了也好,死了就可以不活的那么无味了,上天如了她的愿,她果真是死了,虽然杀她的人让她有些意外,但她到底没有反抗,给了他们机会杀她,死后重生,经典片段重演在她的身上,她的魂魄在左相府游荡六年,亲眼见证了那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女子一生,直至她死,六年,不长不短,也算是一生吧。后来她被人推入水中,冰天雪地间的刺骨彻寒瞬间席卷而来,在她使料不及的时候让她代替了死去的蒋慕颜,蒋慕颜死前看到了她,留给了她一句话。
“不管今后如何,你都要替我爱钟离渊一场!”
这话对她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她跟在蒋慕颜身后,亲眼目睹了她对钟离渊的痴情,亲眼目睹了她因为无父无母而受到的冷嘲热讽,亲眼目睹了她寄人篱下的苦楚与无奈,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不敢声张,一直追在钟离渊身后跑,对钟离渊痴情似海,所有的一切,在那六年里她看的清清楚楚,她淡漠的看着蒋慕颜在后宅大院里受尽欺辱,看着她惨淡的经历或出生,当年那个将她放在左相府前的妇人她记得清楚,却不点破,也没有那个能力点破,当年她看着只想到了小孩子过家家,认为一个六岁的孩子不可能对一个人多情深,甚至对她的遭遇也没有任何感想,人各有一生,有些事都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