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刚说出一个字,就开始不停的咳嗽。他一边咳还一边纳闷,嘴里一股血腥味是怎么个情况?内伤?
“你嗓子太干了,又吸了太多沙尘。”红发男人面无表情的转身,从篝火旁取了点烧开放凉的水:“润润嗓子吧。”
谢谢。李维用嘴型示意,然后想要伸出手去接,果不其然僵住了,还附赠一头冷汗。
“你腰都快被钳断了,根本动不了!”亚伯实在受不了这家伙,伸手托起他的后脑勺,然后把水喂到他嘴边:“消停点吧第一名,我救你回来不容易。”
李维不由涨红脸,小心翼翼的把手放下,饶是如此腰部还是传来剧痛。其实正确来说,他全身都疼,不过腰上的疼实在太明显,反而让他注意不到其他的伤口。幸好,他发现自己身上的那些血迹不明液体都不见了,裤子没有换,不过上半身套了件宽大的衣服,腰部和手臂的伤口都被妥善的处理过。
沙漠的夜晚很冷,即便篝火就在边上,但过多失血还是使得李维的体温迅速下降。面前的这个红头发的中尉虽然脸上很不耐烦,不过他托住自己的手却非常稳当,纹丝不动,喂进嘴里的水也温度刚好,不仅化开了嘴里的血腥气,也让李维的喉咙一阵舒爽。
“谢谢…”他沙哑的开口对亚伯说。
“…少说点话。”亚伯拧起眉,眼睛却是亮亮的,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高兴。把半个饭盒的水喂给他,亚伯又控制力道让他躺回去,把毯子盖在他没受伤的大腿上。
李维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其实有很多事想问面前的人。可是他实在太累,只能侧头看着那个中尉背对着自己坐在篝火边,仰头几下就把他喝剩下的水灌了进去。篝火上还吊着一口锅,里面噗嘟噗嘟响着气泡炸开的声音,干枯树枝燃烧的哔剥声也没再让他联想起火焰灼烧的疼痛,只是一阵阵的犯困。
“想睡就睡,”亚伯就像背后长了眼睛,头也没回声音低沉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李维似乎听到自己模模糊糊应了一声,然后就睡得不省人事。
亚伯一直等到身后的人呼吸变得绵长才转过身,当然这个过程很短,因为李维的精神已经到达极限,会本能的需要充足的睡眠来调节。他盘腿坐在睡着的人跟前,忽然有种这画面很熟悉的感觉。通常人们把这种奇妙的感觉称为即视感,不过对亚伯来说,这仅仅意味着同样的事情很可能他的同胞兄弟也干过。
有时候他会觉得其实他和雅各根本就是一个人,不应该分割成独立的两个个体…甚至在某个时期,他还怀疑过自己是不是雅各的另外一个人格或者反过来,其他所有的人都只不过在陪着他们演戏。不过那个时期早就过去,他们仍然是独立的、完整的个体,只是彼此之间的联系有点太多。
这没什么不好…
吧?= =
李维睡得很沉,不过算不上舒坦,线条干净的眉毛时不时蹙起,长长的睫毛也微微的颤动着。亚伯的视线扫过他在光影下更加挺直的鼻梁,柔和的颧骨线条,还有有点起皮的苍白嘴唇。
嘴唇。
亚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挪不动眼睛。他无意识的伸出手指轻轻在那唇瓣上揉了揉,微凉的、柔软的…唇缝间还规律的吐出些潮湿的热气,他缓缓收回手,指腹搓了搓仿佛还有那种触感。
就好像有个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心脏抹了一把,然后他才发现,原来他的心脏也是柔软的血肉…而不是石头。
可是那是理所当然的,他不是石头人,雅各也不是。
亚伯神情复杂的凝视着李维。动心有时候显得那么莫名其妙,甚至于禁不起琢磨…他还记得在那次入学典礼,他凑上去亲(舔)了一下这家伙,虽然是没什么味道…不过彼此面孔近到极致,呼吸相触,嘴唇上那种陌生的触感…其实让他印象深刻。
比起他,雅各的经历好像就很丰富了。
“哼。”亚伯垂眸,手里转着军刀。动心有什么用,反正他和雅各也不会找伴侣,一辈子两个人凑合着过…妈妈说了,如果有了喜欢的对象就意味着会被对方伤害,那不如对自己铁石心肠一点,宁缺毋滥。他一直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和雅各,没有人能够真心的接纳他,爱他。
所以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好杀了李维。
亚伯烦恼的丢开刀,想要在地上打个滚,好险他强行忍住了。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能够不让小雅发现的杀掉李维?好比把李维丢到什么陡崖下头,这样他也不知道对方是生是死,大概就不会心虚了吧?也不对,万一李维没死成呢?
睡在一边的李维抖了抖,不舒服的发出一声呓语。
亚伯吓得正经危坐,心虚的连一根毛都不敢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气恼的想要踹翻铁饭盒——自然最后还是乖乖把脚收回来了。现在是伤患最大,虽然他还在心底阴暗的筹谋谋杀计划,不过到底不想吵醒李维。心疼什么的,绝对不关他的事!
这大概是李维头一次在游戏里迎接天亮。
他迷糊的睁开眼,空气很冷,手指搭在防潮垫外,触碰到了湿凉的沙子,头顶便是暗紫色的天空,月亮——姑且称为月亮吧——极为高的挂在上方。然后迅速的,暗紫色的天空掺进了一丝丝金红色的流云,一层层叠加着越来越亮,李维甚至可以感觉到手指触碰到的沙漠在苏醒,湿气在慢慢蒸腾——然后那轮曜日升起,将白色的沙